温十七长身拦于怒潮人流前,长啸道:“别过来!停止吧!冷爷冒着九死一生,才谋到这张‘停战令’,大家别辜负了冷夜的一番苦心,不要再杀下去了——”
可是群豪正在极大的愤怒中,仍然往前涌动。
幸好有一个黑脸黑衣黑剑的黑少年即使出现,展开双臂拦阻道:“诸位兄弟姐妹叔伯长辈,请听墨黑一言!不到最后关头,万勿轻易牺牲!现在还不是时候!是英雄的就该为大局着想,都请马上停手!”
——群雄纵能杀得了这个老太监,只怕也活不了一半的人;况且,就算牺牲了一半的人,亦不见得就能杀得了这柴王爷。
更何况,对方另有绝高手给他暗中掠阵:
——三千太监都总管童大公公!
这一老一少,如果同时出手,只怕这里的人纵全都不要性命,也不见得就能取对方之命!
好些人停下来了。
他们听温十七的劝阻,虽然未必心服口服;就算不听温十七的的,也相信方气喘咻咻赶过来的“腾讯堂”第三道旋风墨黑的劝告。
但仍是有人不顾一切,冲杀上来,有人还大喊着:“他杀了我们场主,他杀了霍四爷……不报此仇,还算是‘六连环’的人吗?!”
还好这时候,又有一人挺身而出,与温十七、墨黑站成一排,大喝道:
“‘六连环’的弟子听着:不许动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统统住手!”
发话的人是“关洛七雄”仅存的硕果董流星董三爷。
又有一大半的的群豪,听了董三爷的劝喝,停止了冲动和冲杀;但仍有肝义胆而又悲愤填膺的弟子,不愿停手不敢罢休,这其中大多数是“落日牧场”的弟子。
幸好,董红绫在强忍悲怒愤哭丈夫耳边了一句:“白马,‘六连环’若现在想为公爹报仇,必全军覆灭于强敌之手,你一定要制止他们。”
司徒白马这才自悲恸中挣起,声音悲怆而低沉的道:“都不要过来,退回去!”
他是司徒落日的独生子,“六连环”的少主,他在丧父之痛的此际了话,就如同是下了军令。
“六连环”弟子,不敢不从。
于是,温十七、墨黑、董流星、董红绫、司徒白马五人,一起也一齐阻止了复仇群豪向柴如歌的掩杀与反扑。
柴如歌这才缓下了一口气,“四大美姬”本来手都伸入襟内,现在才又放松下来。
这“四大美姬”本来都在等。
只等童大公公一声号令。
——号令一下,她们就立即把四色烟花信炮放上半空,那时,苗箭、石白眉两大太保率领的一支六千五百人的“禁军”和“富贵集团”里一百九十三名精锐高手,都会已埋伏好的外围一起出动,歼灭这干武林悍匪、江湖亡命。
童贯最终没有发出那道命令,他不愿与江湖侠道人物结仇,更不想让高俅离间得逞,且坐收渔人之利。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满眼血丝、遍体血创的天下群豪,在与柴如歌的怒视中,退潮般渐次离开,直至一个不见……
……
冷北城逼退保护高俅的三大高手后,他不往外闯,却冲入内室。
一入内室,他见李师师躺在床上,向他笑着招手。
冷北城没有犹疑,飞身上床。
李师师打开床上秘道,她往下跳,并叫他也往下跳。冷北城毫不怀疑,更不迟疑的跟着跳了下去。
秘道极窄,两个男女声息相闻,肌肤相贴。
冷北城也不避嫌,李师师没往秘道里走。她只停在那儿,微乜着眼,相当的媚:“你是不是应该谢谢贱妾?”
“谢谢。”冷北城的语气不冷不淡。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吗?”李师师白了冷北城一眼。
那眼色相当的美。
“总该不会是因为我太帅吧?”冷北城在这时候,居然还有心开了个他少有的冷幽默来。
“是我家主人让我帮你脱困的。”李师师性情不好地幽幽了一句。
“你的主人?赵佶那皇帝老儿吗?”这么紧张的关头,冷北城眼意仍是慵慵的,似对世情有不屑、有些厌倦。
“你错了。”李师师眼波流动:“我的主人是‘青龙老大’,听过‘青龙十王’吗?我就是十王之一的‘花王’。”
“‘青龙老大’到底是谁?”冷北城本来孕育嘲讽笑意的冷靥,掠过一阵无可奈何的欲泣来:“他为何三番五次害我??又五次三番帮我?贵主人倒底想玩什么???”
李师师不答,她只下令:“密道的两个出口,都已被赵皇叔和一哥控制了,你马上挟持我,往回走!”
冷北城已没气力再问为什么,他照做的“劫持”着李师师返回了入道口。
赵皇叔和一哥领着大批好手和侍卫,浩浩荡荡的才去,蔡京立即着索阎罗王兄弟、蓝盔十九、黑寡妇等商议善后事宜
——“京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堵住“御史台”如“铁胆御史”龙傲骨(参见《彼岸花》卷第六章)那帮书生言官的嘴巴?如何应对楚太后的盛怒和责问?如何跟蔡京、童贯、李纲、柴如歌这些权贵修复关系?
他们正在商量对策,就眼睁睁的看见冷北城腋下架着花容失色的李师师,堂而皇之的从内室走了出来,皇而堂之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阎罗王等人吓了一跳!
高俅吓了七跳!!!!!!!
——他们都想不到冷北城躲在秘道里并没有走远,更没有离开,而是在高俅将身边的大部分高手和外面的大队人马,都派出去分头截击冷北城的时候,冷北城去而复返了!
一干贼子现在的表情,张着嘴、傻着眼,就像看到内室里走出来一只抱着红狐狸的北极熊!
冷北城满面愚讽的向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的众贼挥挥手,径自出了“山河社”,外面的军马早已经乱哄哄的撤走,他才放下李师师,李师师却早一步已混入街外人群里去,冷北城探手叫了一声:“师师姑娘——”对方未应,只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
夜已黄昏,街上的行人,渐次多了起来,茶馆酒肆里,都在传讲白日里城中死了不少人,者身临其境,听者胆战心惊,却无人看到一个银发白眉男子,独自孤单走过喧闹而寂寞的长街。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