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老付啊!”
赵国威看着福六说到。
“这军饷咱可没白拿,要是没有咱爷们儿在这儿撑着,这朝廷没准儿早都被那些乱臣贼子给夺了,若是想让咱去东北,那可不跟让咱去送死差不多……”
原本的忠肝义胆,一听朝廷要出兵,顿时也就显出了原形来,对于这些享惯了轻浮的旗人来说,拿军饷,不过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搁过去那军饷领的是天经地义,谁让他们祖上就从龙入关,帮大清国打了这天下。现在朝廷克扣了军饷不说,还成天逼着他们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可不是要了人老命吗?
那给量银子是白拿的?不白拿!
可能爱新觉罗家,却想让大家伙拿到这几两银子,为他们卖命!天底下有这么没有天理的事儿?
“天理?”
看着眼前这位被恭亲王一手捧进了军机处的端方,荣禄苦笑一下。
“端大人,没想到你还信这个?”
他是在笑着端方的天真,若是换成旁人,恐怕他早就笑了出来。
“不信,这个还能信什么?”
端方看着面前的荣禄。无奈的说道。
“朝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当兵打仗,那是天经地义。这怎么就不是天理了!”
“没错,这是天理!可……”
放下手中的茶杯。荣禄认真的说道。
“即便是咱们把这两镇禁卫军,调派到蒙古,又能怎么样?我的端老弟,你不会真想为老毛子火中取栗吧!”
“火中取栗?”
端方诧异的看着荣禄,摇头长叹道。
“咱有那个火中取栗的本钱嘛?”
他说的是事实,堂堂大清国朝廷,现如今,不过也就是个摆设罢了。所谓的三镇5万禁卫军,不过就是大清国维持体面的最后一点依仗罢了。
相比之下现在那东北军可是有百万大军,即便是端方有意为俄国人火中取栗?也没有那个本钱不是。
“俄国公使希望咱们把部队派过去,不是为了打姓唐的,而是为了让那姓唐的分兵。毕竟只要咱们在哪儿,他姓唐的就不拉能安心……”
然后端方又说到。
“只要咱们办了这事儿,等到老毛子把姓唐的给收拾了,到时候他们可是要把东北交给朝廷!”
“什么?”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铁良一听,立即面露喜色的说道。
“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别的不说。只要咱得了东北,什么李合肥,张南皮。还得瑟个什么?”
作为禁卫军第三镇统领,虽说心知禁卫军绝不是东北军的对手,可听到这个条件后却依然心动不已!
若是朝廷得了东北,那这天下可就……太平了!
到时候那些个汉臣……
“东北……”
荣禄念叨着这两个字,然后又说到。
“朝廷若是得了东北,那固然是好,可……”
看了眼面前的端方还有那跃跃欲试的铁良,荣禄接着说道。
“弟兄们,可不一定愿意去啊!且不说其他。消息传出去的话,不明所以的他们还以为咱们要和东北军大打出手。恐怕……”
别说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就是他荣禄也没有和东北打仗的底气。
“咱们又不是去东北。咱是去蒙古!就说……”
思索片刻,铁良的眼前突然一亮。
“就说咱是去维持中立的!咱可是大清国的朝廷,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他李合肥干不是!”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荣禄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
瞧着眼前的两位,荣禄道出了另一方面的担心。
“若是这两镇禁卫军都掉到了蒙古,那京城可就空虚了……”
“空又怎么样?”
端方自信满满的说道。
“敢在这风头上,谁又能如何?谁又有胆量能如何?那大英帝国,可是说了这关内可是要维持现状的。”
除了那个二半吊子,大清国这么大谁敢得罪洋人?
端方这么一说,倒是让荣禄松了口气。
可不是有英国在一旁看着,谁敢怎么样?
“那,咱们派兵?”
试探着说了一声,荣禄看着端方询问道。
“派兵!”
端方点了点头。
“可皇太后那边……”
对于皇上,荣禄连提都没提,作为禁卫军总统领的他,心里从来只有皇太后,至于皇上,可从来都没入过他的眼。
“皇太后那边,咱们得一起去说!毕竟……”
毕竟这可是要把看家护院的兵都调出京城去。
看似听着戏的慈禧虽说眼睛都没朝跪在地上的荣禄与端方看去,可是心里却是嘀咕了起来。
“荣禄,当年六爷在世的时候,要练新军,练禁卫军,那可是为了咱大清国,为了保住咱京城的几十万旗人,现在若是都给调了出去,这京城怎么办!”
听着太后的问题,荣禄连忙回答道。
“回太后老佛爷,禁卫军在京城还有一协兵,再说这京里头还有两千多警察,即便是大军袭城,就凭着这京城的城墙,守上一两个月也没问题,到时候,东交民巷那边的自然会插手,”
荣禄的话声刚一落下,端方便叩头说道。
“太后老佛爷,现在俄国公使那边已经和奴才讲定了,到时候,只要把东北的铁路租给他们便成,至于其它的他们寸土不要,都交给朝廷,有了东北一年几万万的捐税,朝廷还至于像现在这般任人欺负吗?”
端方一边说,那眼泪似乎都要流了下来,似乎全是一副主忧臣辱之状。
“这些年,朝廷苦心维持着,虽说靠着福建,可福建毕竟是远在东南,但东北满洲却不一样,那是咱旗人的祖地,只要咱们守住了东北,即便是将来再不济,咱们也算是有条退路,这中原……”
虽说这话有些诛心,可慈禧倒也没怪过,实际上的当年恭王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曾说过这事,千不该万不该没守住东北,若是按着祖训,守住了东北,又岂会有今天?
见太后沉默不语,端方连忙叩头说道。
“奴才实在是罪该万死……”
“哎,你这奴才啊……”
长叹口气,慈禧把视线投到戏台上,摆了摆手,打断了端方的自责。
“这天底下,也就是你们心里头还念着咱大清国,这军国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话音落下的时候,慈禧又依如过去一般对坐于下方的光绪说道。
“皇上,你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