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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后土茫然的看了看身周。

面前是一片茫茫血海，只是和身后的污秽比起来，这片血海要纯净的多，许多身披黑甲的人族英灵伫立其上，他们看着她，眼里闪过丝丝冷漠。

那血海上空盘旋着的黑色气息缭绕着不详，后土知道那是什么，以巫之气，伤巫之身，那是巫族的克星，戮巫之气。

她的眼睛里闪过道道哀绝，戮巫之气……她的族人真的能抵挡得住吗？是不是过了今天，巫族就将彻底灭绝，从洪荒的版图上被抹去？

事情是怎么到了今天这一步的呢？

后土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在西方之地与常羲帝俊结仇的时候？还是跟随着妖掌天发下了巫掌地的誓言的时候。是在夸父从太阴星取回那两条红线的时候？还是在下定决心解除红线导致两族翻脸的时候。是在发现人族与巫族混血资质惊人的时候？还是在发现人族魂魄对于巫族有着绝大杀伤力的时候呢？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后土早已经分辨不出，这其中究竟是谁错的更多些，而结果，是巫族终于走上了绝路。

绝路。

后土悲泣出声，帝江身死，句芒蓐收自爆，烛九阴强良灭于周天星斗大阵，奢比尸天吴被常羲和帝俊贯穿，龠兹早已经消散，连滴精血都未留下，玄冥……她的姐姐，也为了她死在了追击的路上。

只剩下祝融和共工……可是因果缘缠，如今，也只是相交陌路罢了。

堂堂巫族，如此之大的部族，就在今天烟消云散。

后土悲难自已。

难道上天真的不能留给巫族一条活路吗？

而此时人族的英灵已经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如果是没有屠戮巫族百万众的时候，如果是十二祖巫全部活着的时候，如果是后土没有受到重伤心灵有隙的时候，那些人族的英灵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钻进后土的身体，瓦解她的意志。

但是那也只是如果。

而事实上，这些人族的英灵在这一刻几乎狂欢一般的冲进后土的身体之中，纵使身死又如何，纵使消散又如何，巫族不灭，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有何用？

那是他们全部的执念。

数不清的血色红云伴着一连串尖啸着的黑影如同鲸吞一般流入后土的身体，而后土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已经布满黑色的纹路，她再也维持不住天道最钟爱的人形，而是变为了本体，曾经地之浊气与盘古精血结合而成的那个人身蛇尾、生有九手的怪物。

也是常羲与帝俊最开始见到她的样子。

而后土此时的心灵间隙已经被扩展到最大，数不清的声音在迷惑着她，撞击着她原本坚定的意志，“巫族已灭，你又何存？”“你害了帝江，害了祝融共工，害了你的兄弟姐姐，你为什么还活着？”“如果不是你，他们根本就不会死！”“你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害人害己终灭全族，天道报应啊！”“最应该去死的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后土痛苦的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那声音太多太多，不停的灌入脑海，后土仰天嘶吼一声，“不是我！”

她跳下了幽冥血海。

幽冥血海还是一样的污秽难言，血腥与恶臭几乎是它的主旋律，但是后土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也许是幽冥血海对于怨魂的克制作用，后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线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