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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这样堂而皇之的维护,落在众人的眼中自然又多了一层意思。
温景梵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就在众人举目相望时,低头看了眼随安然,声音轻柔随和:“吃饱了没有?医生虽然说让你多吃点清淡的,也没有让你荤的一点都不沾。”
说到最后,尾音微微上扬,竟是带了几分笑意。
这种亲昵的姿态,就连陆熠方也是第一次见,早知温景梵的性格很体贴,只不过这份体贴也是因人而异。
就连他这样的,偶尔都会尝到他给人的清冷之感,何时有过这么如沐春风的时候。
这么想着,帮腔也迟了一分,见温景梵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这才笑出声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向着众人举了举:“是啊,我三顾茅庐请来的。虽然是圈外人,也没有过配音的经验,但就是我要的声音。”
话落,他一口抿尽,又补充道:“大家都是这一行的都知道,声音对人物性格的塑造有多重要。”
“是啊,陆导的‘惜才’在圈内都是有名的。”蒋宁夏优雅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却是微微一闪,静默地看了眼正和温景梵低声说话的随安然。
随安然虽然察觉到蒋宁夏的视线,但并未直接对上,反而是当做不知道,直接避开。
如果不是因为温景梵,她也不会来配《九转》的音。再者,无论温景梵《九转》之后,是否收山,她也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遇。
《九转》是她和温景梵的时遇,而这时遇,仅此一次,以后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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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便直接去了录音棚。
随安然自然是坐温景梵的车,刚坐稳扣上安全带,就见蒋宁夏走了过来,径直走到了温景梵的车旁,抬手敲了敲车窗。
温景梵不耐地皱了一下眉,降下一半的车窗看向她:“有事?”
蒋宁夏笑了笑,目光落在副驾的随安然身上,但只一瞬便立刻移开了视线,对着温景梵盈盈一笑:“陆导的车坐满了,我经纪人有事赶不过来,能不能搭温先生的顺风车啊?”
温景梵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似是有些不悦,顿了一下才道:“不好意思,我对香水过敏。陆导的车比较宽敞,挤挤应该还能坐。”
“啊?”蒋宁夏眉头一皱,精致的脸顿时露出抹楚楚可怜的委屈来。
随安然忍不住想笑,但笑出来……又怕招恨。微低了头去遮掩,结果呛了一下,直接咳嗽了起来。
这幸灾乐祸……也是有成本的啊。
温景梵听见她咳嗽,转头来看了一眼。灯光有些疏离,她又刻意隐在黑暗里,便看不清神色。
温景梵的耐心立刻耗尽:“安然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吹风,蒋小姐的问题我亲自跟陆导说一声。”
说罢,便升上车窗,打了方向盘绕开蒋宁夏就往前面驶去,车轮滚了几下就和陆熠方的并行。
他踩下刹车,就这个姿势倾身过来,降下了安然这边的窗户,然后闪了两下车灯,鸣了一声喇叭。
他的右手没有支撑点,干脆在搭在了她的座椅旁。
见陆熠方降下车窗看过来,这才冷着声音说道:“我这车不方便带人,蒋小姐的位置麻烦陆导务必挤出一个来。”
陆熠方原本还想打趣嬉笑他,看见他眉宇间皆是不耐,就知道他是动了真格的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副驾上的随安然,心下立刻了然几分……
温景梵最近碰壁这事他知道的最清楚了,男人嘛,欲/火解决不了,美人在侧又吃不了豆腐,难免脾气不好一点……这种时候就应该多多包容。多大点事啊不是……
这么想着,他立刻点头应下:“你放心,没问题。”
温景梵这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不远处的蒋宁夏,升上车窗。
却不急着收回手,反而就着这个亲近的姿势看了她一眼,见她眸色浅浅,蕴着淡淡的水汽。刚才包厢空气有些阻塞,她面上被暖气熏得有些微的红,看上去就像是眉间含了情,双眸漾了水。
他的喉结轻滚了滚,就这么看了她一会,才勾着唇角问她:“笑什么?”
随安然见被他看穿,也不藏着了,抿着唇又笑了起来,双眸微微眯起,像一轮弯月,波光粼粼:“这么拒绝蒋小姐真的好吗……”
这么拒绝一个女孩子,其实有些过分了啊。
不是你在车上吗?
温景梵淡淡地笑了起来,回答的却是:“香水味太重,我的车不是谁都能上的。”
说罢,又颇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手,坐正了身子,扣上安全带。
随安然被他那句话说得耳根都有些发热,紧紧扣了扣座椅的两侧,侧目看向了窗外。
陆熠方已经从后座下了车,亲自安顿了蒋宁夏。
到录音棚的时候不过晚上7点,华灯初上,只A市的冬夜凉得有些快,再加上天日短。不过七点,天色已经暗沉得没有边际。夜空似乎都染上了一层寒霜,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江莫承的电话就在安然要上电梯的时候打来,她看了眼电梯满满的人,退了一步,向温景梵示意:“我先接个电话。”
“那我等会在三楼电梯口等你,你上来就能看见我。”
“好。”
等电梯合上,随安然这才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良久才有人问:“是随安然吗?”
这个声音并未带多少感情,还隐隐藏着一丝凌厉。随安然想,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它。
是江莫承的母亲。
那年老师通知双方家长要求教育的时候,江莫承的母亲冲到学校来,在上课的时候就冲到她的课桌前抖落了她的课本,扫空了她的桌面,歇斯底里地冲她吼:“给我离莫承远一点,你这个没家教的。”
随安然抬头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表情狰狞冷冽,一句句地说着如同风尖刀口的话,一下下刺在她的心里。饶是她是无辜的,也因为她那些话,觉得羞耻万分。
那时候她还不懂如何去反抗一个成年人,那无法言说的恐慌遮天蔽日而来,几乎要吞噬了她。
同学的异样眼光,老师的冷眼相待,让她心里的城墙瞬间崩塌。
她压抑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冷静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您好伯母,请问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