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如此说来,我该听你的。”
怀清点点头:“这是自然。”一指前头道:“先带我跑一圈。”
慕容是:“遵命。”一抖缰绳,马飞奔了出去,绕着校场跑了两圈就停下了,怀清还要跑,慕容是却道:“你头一次骑马,时候不能过长,长了恐你明天要走不了路了,若喜欢,回头再教你就是。”说着把她跳下马,把她接了下去。
两人走回来,老公爷不禁道:“笨丫头,骑个马学成这样儿。”
怀清嘟嘟嘴道:“爷爷您忘了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吗,您孙女骑马是不成,可要是论医术,您孙女敢说比谁都不差。”
老公爷给她自吹自擂逗乐了,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害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走吧,这会儿热上来了,早上没吃什么,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慕容是道:“若老公爷不嫌弃,这里离我的别院不远,别院内引了一弯活水,倒比别处凉块些。”
怀清也忙帮腔:“是啊,是啊,爷爷这会儿回府尚早,去别处吃又怕不合您老的胃口,不如今儿我亲自下厨,做几样吃食如何?”
老公爷心说,还真让老将军说着了,女大不中留,这明显就是向着外人,当自己看不出来呢,虽说心里头有些不爽,可看了四皇子一眼,不得不承认,人家一个皇子,肯这么下心思讨好自己,自己若太不给面子,恐说不过去,便道:“那就去瞧瞧吧,不过先说好,你这丫头不许偷懒,把你藏得好手艺都拿出来才成。”
怀清点头:“好。”
心里知道,虽说这时候还达不到喜欢慕容是的程度,可爷爷这种态度已经代表开始接受了,这就是最好的开始啊,而且,怀清也有些感动,慕容是本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他是皇子,只要皇上哪儿下旨赐婚,爷爷还能抗旨不成,可他却抛开皇子之尊来讨好爷爷,以他一贯冷硬的性子,能做到这种程度殊为不易,若不是为了自己,又何必如此。大概爷爷也被他的诚意感动,不再板着一张脸。
慕容是说的别院并不是上回苏爷爷住的地方,而是另外一个,真离着校场不远,背着郊外的青山,引了一汪清泉,虽不大,却甚有意境,院中植了四季长青的松柏,水边儿有一水榭,坐在里面清风徐徐松涛阵阵,怀清不由想起了四王府的松涛苑。
就他们三个怀清也没做太多,别院的水里有鱼,叫人捞上两条来,鱼身红烧,鱼头熬汤,又炒了两盘应季的青菜便差不多了,主食是凉面,这时候吃正好。
菜上来,老公爷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怀清问:“如何?”
老公爷点点头:“倒是清爽。”
可喜忙道:“姑娘的厨艺连我们府里的厨子都说好呢。”说着忙把酒拿来道:“老公爷,这是我们爷亲手酿的酒,埋在松树底下好几年了,您老尝尝。”
慕容是却伸手接了过去,亲手给老公爷满上,看了怀清一眼,吩咐了一句什么,不一会儿可喜另外捧了一个坛子来,拍开给怀清倒上。
老公爷探头看了看:“怎么着,对我们爷俩还区别对待不成?”
慕容是道:“这酒性烈,怀清酒量浅,若吃了恐要醉的,倒是这果子酒还好,多吃几盏无妨,也省的败了兴致。”老公爷暗暗点头,也怨不得丫头瞧上他,虽是皇子,这份心意却着实难得。
三人这一顿酒吃到日头偏西方才尽兴,老公爷已经有些微醺,四皇子的目光也有些迷离,就怀清一个还算清醒。
怀清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开始还好,后来不知怎么爷爷跟慕容是就拼起酒来,也不能说拼,只不过爷爷一杯一杯的喝,慕容是自然要陪着,总不能让爷爷自己喝吧,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喝到这会儿,空坛子都好几个了,不是怀清劝,老公爷还喝呢。
怀清跟着爷爷上车的时候,颇有些担心的看了慕容是一眼,慕容是却笑了笑,意思是不妨事,怀清才走了。
马车刚没影儿,慕容是一转身就吐了起来,可喜忙扶着爷,心说,老公爷也真是,哪有这么喝酒的,估摸那老头是故意的。
可喜就不明白了,哪几位爷王妃娶了一个接着一个,也没见这么费劲过,偏他们家爷,这一个把命都快搭上了,真是过了一山又一山啊,这眼瞅着好事近了吧,又蹦出来个老公爷,也不知道怎么就看爷不顺眼,非要挡着爷的好姻缘。
见爷好了些,忙扶着爷进里头躺着,刚说叫人去传醒酒汤,不想石头已经端着托盘进来了,:“这是姑娘一早让上熬的醒酒汤,临走吩咐叫爷吃下。”可喜心道,算哪位还有点儿良心,瞧着爷喝下了,才放了心。
再说怀清,上了车就不禁埋怨:“您老今儿是怎么了,这酒喝多了伤身呢。”
老公爷不乐意了:“你是心疼爷爷,还是心疼你那四皇子呢。”
怀清脸一红:“我,我是说这个理儿。”
老公爷道:“少哄弄爷爷,爷爷明白着呢,我好容易得回的孙女,他想娶就娶,门儿都没有,不过我这关,皇子也没用。”
怀清给他的孩子气逗乐了,知道老人家执拗,笑道:“好,那孙女这一辈子都不嫁,陪着爷爷。”
老公爷脸色方才好了些:“这才是,不过爷爷也得嘱咐你一句,皇上跟前无小事,宫里人多眼睛更多,你要小心些,莫莽撞大意才是。”
怀清知道爷爷是叮嘱自己要谨慎些,点点头:“孙女知道。”过了今儿又该进宫给皇上看病了,说句实话,真不想去。
怀清号了脉躬身道:“可否瞧一下万岁的颈项?”
皇上背过身子去,怀清按了按他的脖颈处,仍有些轻微的摩擦音,又问:“万岁感觉如何?”
皇上道:“你那药甚灵验,朕觉得好多了,颈肩也差不多好了,只不过腰膝仍有些酸。”
怀清要了旧方来增减了几味:“此方吃五剂就应差不多了,只不过,治病不如预防,万岁爷若不想再犯旧疾,还需注意平日的保养,伏案不宜过久,劳逸结合方是保养之道。”
皇上却叹了口气道:“大燕广有疆土,亿万黎民,今儿东边发水,明儿南边又闹旱灾,好容易今年益州没发水,直隶却又闹起了蝗灾,这蝗灾过去,可是寸草不生了,老百姓怎么办,况这蝗灾有越演越烈之势,朕如何能不愁。”
怀清倒是也听说了,直隶蝗灾闹的厉害,想来皇上这病也是从这上头得的,心里头着急日夜不寐,兼之劳累过度,方触发旧疾,见皇上双眉紧锁,眼下有明显的黑圈,可见即使在病中也未得休养。
皇上大约寻不到可以诉说这些的人,一开头倒又说了下去:“这蝗灾多伴大旱而生,这旱比涝还苦,颗粒无收,老百姓岂不要饿死了。”
虽说心里觉得皇上冷酷,可此时他担心万千黎民生计的样子,又令怀清心里一软,都觉得君王高高在上,龙御九州,风光无二,可这风光背后的难处谁又看的到呢,这么一个大的国家,多少事需要处理,若是自己早愁死了。
心里一软便放弃了之前的小成见,开口道:“万岁爷何必着急,这天灾*总是免不了的,万岁爷如此心系黎民疾苦,小小蝗灾又有何惧?”
怀清一句话倒引得皇上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口气大,你当这是瞧病呢。”
怀清道:“在臣女眼里两者有共通之处。”
皇上道:“哦,那你说说有何共同之处,莫非你有治蝗之策?”
怀清目光闪了闪道:“臣女只是大夫,哪知道这些事,只不过小时候常听爷爷说故事,记得爷爷曾经说过,太宗驱蝗的故事,太宗是明主,皇上是圣君,小小蝗灾必然难不倒陛下,臣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