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亮弟,你不知道我差点为这事情坐狱,”陆三条说,“工地上的小基干民兵够狠,他们天天押着我游乡批斗,整整一个半月才算结束——还给我按个罪名‘工地大流氓’。唉!搞的全县的十多万民工,几乎人人都认识我陆三客,这一下俺算是出了大名了。”
陆三客说到这内心确实有点后悔之意,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平时他没有低头的习惯,每次被批斗会场上,基于民兵总叫他低头,稍慢一点民兵就会从身后摁他的后脑勺……加之他干的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无脸见人。
外面雪下在很大,很冷,两个二流子在谈论女人的事情,但没有见到女人,好象是在画饼充饥。说实在的,金寡妇是个大美女令他们神往,也让他们感到非常的痛苦。如果一切搞地不象今天这样遭糕,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两个男人和一个寡妇能在一超,和平相处,该有多好。
这时,两人回到工棚中,陆三客搂住刘秃子的肩膀,一边走着,一边摇晃着刘秃子的一支胳膊。
“秃亮弟,你的腿怎么啦,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陆三客迟凝一下便问道。
“狗咬的。”他低语道。
“你说的什么?”
“狗咬的。”
“没听懂,说的什么呀,你怎么说话嘴里半截肚里半截的。”陆三客有点不耐烦了。
刘秃子急了,大声冲陆三客的耳朵喊道:
“狗—咬—的,听到没有呀!”
“哈哈哈哈……听到了,听到了……是哪来的野狗咬的。”陆三客满面笑容地问道。
“唉!别提了,自家养的大狼狗。”刘秃子说是不提了,但他还是想说说。“三年前的事情了,那天咱们俩在工地上分手后,我独自到家,到家的时候,天都夜透了。我弯着腰走进院子里,双手捂着裆,没想到自家的狗把我当成了小偷,从黑处窜出来,哈哧一口咬,住我的脚脖子不松嘴……等我醒过来后,发现腿肚子上被咬掉一块肉,跟馒头一样大,搞的我一个月不能下床,加之那一年天气冷,落下个风湿性关节炎,这腿以遇到寒冷季节就变瘸了,平日里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我这一肚子苦水找谁说去啊。”
刘秃子不知所措地摊开了两手,渀佛为自己的报应而感到不满,干咳了一声,便沉默不语。后来刘秃子又开始抱怨说,自己无法行房,常遭到老婆无休止数落,在郭刚集无法呆下去了,想报复金寡妇,所以来找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聊聊。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陆三客迫不及待的说,“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她把我搞得够呛,我正想收拾她呢。”
刘秃子忙站了起来,伸头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扳起两捆秫秸把工棚门给堵上,随后拍拍手上的雪花,直起腰,笑了起来。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那里是满满一包检举信。
“我们的,有秘密武器的干活,这个东西大大的好,哟稀!”刘秃子说道。
“哈哈哈哈……我日你嫂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日本的来?”
“我不但是日本人,还是日本人投降后,留在中国的大间谍,危害性要比你工地大流氓强上百倍。”
两个家伙勾着头,把纸包打开,陆三客粗通文字,检举信他第一遍没有看懂,他便随手扒开秫秸把子,借着外面射出雪光,重新看了五遍,才略知一二。于是他大叫道: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我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秃亮弟走,到附近的代销店里喝酒去,咱们庆祝庆祝。我腰里还有六毛五分钱,够咱们喝的晕糊的。”
两个人肩并着肩,手挽着手,在雪地上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