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萱萱咬牙,也迈步上岸。
秦晅已经上车了,方才说话的人披着大氅,带着帽子,转回头看到她,脸上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个人,邵萱萱当然也认得。这不就是那个来过储宫探病的萧谨容?!
太子说的接应人,居然是他。
邵萱萱的讶异是写在脸上的,萧谨容皱了皱眉,然后就见马车内传来秦晅的声音,“敬之。”萧谨容疾步上前,秦晅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半晌,萧谨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回眸瞥了邵萱萱一眼。
刚才那个撑船的男子摸了摸马脖子,向邵萱萱道:“邵公公,殿下请你上车。”
邵萱萱这时还真有点怕秦晅就这么把扔下了,快步走到马车前,抓着门框勉力爬上去,掀开帘子迅速就进去了。
用力过猛,差点一头撞到秦晅身上。
那位船夫和萧谨容也上了马车,却不进来,挥鞭驱马前行。
邵萱萱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被齐王抓住的危险是排除了,可是现在……她实在开心不起来。秦晅脸色倒是不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偏头去看马车外的景色。
邵萱萱悄悄跟着打量了片刻,又疑惑出来。这马车似乎并不是往京城方向去的,这个路线,倒是跟秦晅之前同她说的寻药之地有点类似。
她茫然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晅意外道:“你不是想去寻空花阳焰?”
邵萱萱哑然,她当然是想的,可是现在你都恶虎归山了,还愿意带我去?
秦晅正色道:“孤既然答应你了,必然不会反悔,你我同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事。”
邵萱萱“啊”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试探道:“你身上是不是也没有药了?”
秦晅扭头看向窗外,邵萱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人总是对未知事物恐惧异常,一旦知道对方是真的有所求才做出的决定,心反倒安定下来。
不过……邵萱萱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药瓶,今晚就又到了该服药的日子,秦晅真没药了的话,会不会抢自己的呢?
秦晅似有所觉,余光往她这边瞥了瞥,冷笑出声。
邵萱萱掩饰着放开袖子,脑袋转来转去打量马车里的装饰。
她也算看过不少影视剧,可这个马车的豪华程度还是小震了她一下。能坐能躺不说,边上的小柜子上摆着茶具、糕点、水果,枕头边还有书册,馨香扑鼻,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房车。
秦晅看得累了,靠回到软垫上,吩咐她:“切只梨来。”
邵萱萱瞪眼就要拒绝,想起自己的处境,又退缩了,拿到梨之后没找到水果刀,瓮声瓮气道:“没刀怎么削皮?”
“我的匕首不是还在你那里。”
我就说会记恨吧!
她摸了匕首出来,一下一下地削起皮来。
秦晅对她真的毫无防备的样子,明知道她身上有刀,也这样干脆地闭着眼睛。那白皙的脖子就在半米开外,只要她努力伸直胳膊……
邵萱萱咬着嘴唇,盯着将断未断的梨皮,转动着手里的香梨。
秦晅既削不了皮,也没办法自己拿着梨来吃。邵萱萱将梨子切好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得一片一片喂他。
将人俘虏了的时候,喂食是有点施舍味道的,现在做起来,先不说心境,气势上就差了很多。
幸而秦晅一直不再提起邵萱萱在城中做的那些事情,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马车行了一阵,果然开始往山上走,古时的盘山公路不比现在,修得再平整,都有不少尘土扬起。
偶尔往外一看,只觉得马车越行越高,像在悬崖边奔跑,一阵心悸。
邵萱萱想要把帘子放下,秦晅却不允许,似乎很享受这么刺激的感觉:“古人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果然不假。”
邵萱萱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山才多高呀就凌绝顶了,那要是登个华山、泰山,不得把你激动得心脏病发作了?
马车又行了一阵,终于驶入一段平路。邵萱萱探头看去,只见一座黄墙灰瓦的山寺出现在眼前。
寺庙?
邵萱萱还想再看得仔细一些,萧谨容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外,一把将帘子放下,低声道:“此处不接待女客,殿下……”
秦晅瞄了邵萱萱一眼,她仍然是做男人装扮的,并没有什么不妥,然后迅速回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是女装。
邵萱萱也反应过来了,憋着气看着他,肩膀都快抖起来了。
半晌,秦晅才问道:“没有多备些衣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