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关于原主的记忆是一丁点都没有,她刚穿越过来,除了知道自己刚刚生了个女儿,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记忆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富察氏将她和觉罗氏见面时的情景在脑子里描绘了一遍又一遍,见了面应该怎么表现,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富察氏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可真到了二人母女相汇的这一刻,她却仍是觉得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觉罗氏一见照面就先给她来了个‘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紧接着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分多钟,一个字儿都没别出来,哪个都不先开口。
富察氏是陪哭的,她这算是她人生的第一次一怀孕,不太会控制情绪,受到觉罗氏的感染,眼泪不由自主的哗哗往下掉。
而觉罗氏真的是情绪上来了,刚才在皇后那里没敢放肆,可一见着女儿的面,就彻底绷不住了,那眼睛就好像是坏了的自来水龙头,拧都拧不上。
送觉罗氏过来的那个宫女觉得自己傻不愣登的杵在那不免有些尴尬,默默的福了福身便退出了屋子,而富察氏屋子里的那些人见此,也都有样学样,悄悄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悲伤的母女,让她们单独好好说说话。
“吱嘎”一声,关门的动静破坏了屋子里浓浓的悲伤气氛,也使得这对泪包母女二人从无尽的哀伤中解脱了出来。
富察氏也没想到和她老母刚一见面就直接来了个□□,此刻正想着该弄个什么样的开场白好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觉罗氏再一次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觉罗氏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富察氏,语带哽咽的哀求道:“啊~额娘的乖女儿啊,你听额娘的一句劝,狠下心把这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
顿时富察氏的脑子里出现成片成片的乱码符号,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富察氏被气的是怒火中烧,狠狠地一把推开黏在她身上的觉罗氏,然后指着觉罗氏的鼻子不留一丝情面的骂道:“滚,你给我去滚!”
觉罗氏被推的一个趔趄,连退了四五步,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墙上。
觉罗氏疼得直咧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富察氏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讲话,竟然敢这么用力的推我,我是你的额娘啊!”
“哼!”富察氏冷笑了一声,斜眼看着觉罗氏满是讥诮的道:“你还有脸说你是我额娘!有你这样的额娘吗?竟然叫自己的女儿打胎,我现在怀疑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你当然是我亲生的,十月怀胎那还能有假!”觉罗氏泣不成声,“额娘让你打胎是为了你好,额娘是为你着想啊,你怎么就不明白额娘的这份心呢?”
“为了我好?为我着想?我说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你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我盼了多久才得来的吗?你知不知道他们对我有多么的重要?你竟然让我打掉他们,你究竟是何居心啊?”富察氏歇斯底里的喊着。
觉罗氏泪如雨下,“我,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双生子是不祥的,而且先前你生芙蓉的时候都险些难产,现在肚子里怀了两个,这临盆时要是有个万一,你,你让额娘如何能承受,啊?”
富察氏微微弓下身子举起两只手附在耳边尖叫着:“你闭嘴!”接着她抬起头直视着觉罗氏的眼睛撩开手,指着对方质问道:“谁说的双生子不祥?你撒谎!我看你是诚心和我过不去,竟然跑这儿来诅咒我了,看我好欺负是吧?你怎么这么狠毒?”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之前你将王嬷嬷她们赶出宫额娘给你写信你不回,如今我为了你好劝你打掉那两个孩子,可你竟然如此辱骂于我?我是你的额娘,难道我还会害了你不成,那两个孩子你真的不能要啊!他们会害死你的!”
觉罗氏俨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可是她的话听在富察氏耳中却是觉得尤为刺耳。
富察氏已经不想再听她的狗屁废话了,别过头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我不想见她!”
守在外面的宫女早就听见屋子里的争吵声了,想进又不敢进。
几个人小声的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等着主子招呼她们再进去,省的搞不好直接撞枪口上了,到时候主子再把火撒到她们身上,那可就冤死了。
这会儿一听见富察氏在屋里召唤,就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不过进门之后,瞧瞧怒气冲天的富察氏,再瞅瞅老泪纵横的觉罗氏,全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觉罗氏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遇过这么难堪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她现在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急忙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痛苦的摇了摇头,满含失望的对富察氏道:“额娘真的是为了你好,可你真的是太伤额娘的心了。”
说完觉罗氏最后望了一眼背对着她,对她的话毫无反应的富察氏,然后趔趄着跑出了院子。
屋子里徒留下富察氏以及一干手足无措低头装着不存在的宫女们。
其实宫女们也很委屈,她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偏偏跟了个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富察氏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拎起桌子上的茶壶仰头就想往嘴里灌,可是她只拿住了茶壶吧,却忘记了那茶壶上头的盖儿是活的。
那茶壶被她一倒过来,茶盖盛不住里面的茶水,自然就掉了下来,富察氏一个没留神,反应不及时被那壶茶水兜头泼下。
“啊!”一瞬间富察氏鼻子嘴巴脖子里全都灌上了那滚烫滚烫的茶水。
那可是宫女们见觉罗氏来了,刚沏好端上来的茶水,那水温就算没到沸点那也有七八十度了。
这下子屋子里的人全都炸开了锅。
富察氏只觉得脸上嘴里脖子里全都是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的尖叫着,不过她的喉咙被严重烫伤,已经嘶哑着喊不出话来。
有个小宫女跑出去请太医。
剩下的人合力将富察氏移到暖阁的炕床上,那些宫女轻轻的给她拿手帕擦拭,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弄痛了富察氏。
富察氏猛地将她们推开,背过身悄悄从随身空间里‘偷渡’出几口灵泉灌进嘴巴里,瞬间嘴巴里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就连脸上身上的灼热感也减轻了很多。
富察氏仰躺在炕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不住的感慨:唉,她还真的是自己找罪受啊,刚才真的是痛死她了,要不是有灵泉在,肯定就要毁容了,她的嗓子估计也保不住。真是谢天谢地啊!
而被她推到一边的宫女们,脸上惊惶的神色还没退去,看着躺在床上一脸安然的富察氏,彼此相识一眼,脑瓜顶全都蹦出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