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和菊嫂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那时熙然和琴嫂也在呢。检查完毕之后我就锁上箱子下楼吃饭了,没有再打开……”牧锦状似自言自语。
冯贞静听了登时愣住,这种痕迹明显是手指头抹上去造成的,牧锦心灵手巧又细致,不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菊嫂和琴嫂不敢这么做,难道是熙然?如果真是她,那就是明晃晃的陷害。牧家留她住着,她不至于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吧?而且熙然……从小就体贴、柔顺、可爱,她会如此黑心?
牧锦并不多言,因为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太刻意。只需要轻轻提点几句,让人去想就好。再说了,毕竟是家事,这房间里可还有一个外人在的。
吴美娇倒是有副热心肠,走过来伸着脖子查看,“要不先洗洗?应该能洗掉。”
“嗯。”牧锦点头,“妈咪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洗看。”
她走进盥洗室,小心地先用细小的软毛刷干刷了一阵,将上面附着的厚厚一层bb霜和眉粉的混合物刷掉,粘在缎面上的部分只好用小毛巾打湿水,蘸点香皂轻轻擦拭。
她听见外间里,冯贞静正在跟吴美娇说话。
“吴小姐家住哪里啊?”
“伯母,我家住在临海大道。”
“哦……那令尊是做哪个行业?”
“我家是做酒生意的,在酩省有几个酒厂。”
“哦。日后我家阿锦和你是舍友,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
“伯母,这是应该的。”
……
临海大道?牧锦想起父亲说过,临海大道也是安市的富人区,不过不同的是,那里住的多是土豪、暴发户等。这吴美娇家里有几个酒厂,那应该属于土豪的类型了。
土豪女儿的话,估计作为望族后代的冯贞静是看不上的。但是牧锦还好,在她看来,家族也许有老牌名门和新贵之分,但是人是不分贵贱的。何况像吴美娇这样在圣格纳女中读了两年多的女孩子,再是暴发户子女,也该很有气质,很好相处了吧。
不过,牧锦不知道的是,圣格纳女中内部,有着非常严重的阶层划分与小圈子……
她在盥洗室里认真擦拭了许久,最终浅蓝色绸帽上依然有一团很严重的痕迹,与周边的颜色不同,很显眼。牧锦发愁了。
冯贞静面色不太好看。女儿今天第一天报到,下午要在几百个闺秀千金之中参加开学仪式。而且,她作为转校生,肯定还要被特别介绍一番,这是女中的规矩。毕竟这是下半学期,新来的转学生就只有她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戴着脏了的帽子上台自我介绍,这是要被嗤笑的!
“要不然,就戴下周的帽子出门吧,这顶帽子让人去清理清理。”冯贞静叹了口气。就算是换成了下周的帽子戴着上台,也依旧太显眼,但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吴美娇也替她焦急,在一旁点头。
牧锦紧抿着嘴唇,很不爽快,拿着帽子左看右看。
冯贞静安慰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锦儿,别想了,换下周的帽子戴。陪妈咪去瞧瞧以前的教室。”
牧锦刚要答应,忽然抬头道:“妈咪,我记得以前丹姿给我说过,女中的校服和帽子是可以自行装饰修改的,是吗?”
“嗯嗯嗯,对呢!”吴美娇抢着回答,“但是必须是自己动手才可以!拿出去请人改动是不行的!”
冯贞静也说:“对,从第一代学生起,就有这个规定。女中的校服在入校前要按着尺寸裁定,入校之后就不可以改动了。但学校有女红课,学生若想要在长度和基本款不变的情况下,给校服加上装饰的话,必须自己动手。学校也鼓励学生进行创意的修饰,算是女红课的实践。从前我们那一代,很有几个学姐的校服装饰得非常漂亮,妈咪很是羡慕。只是后来的学生就很少那样做了,如今几乎没有了,女红课也有些名存实亡的感觉,唉……”
牧锦笑了,“那太好了。”
“怎么,锦儿要将帽子修饰一下?”冯贞静眼镜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戴着自己亲手改动的帽子上台,不仅不会被嗤笑,反而会成为众人敬佩的对象!
冯贞静本人是女中家长会的成员,之前校董会和家长会集体开会讨论的时候,那些太太们都在感慨女中学生在某些方面越来越比不上从前,女红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讨论项目。
她还记得miss赵遗憾地说过,少女们除了上课,基本都不动用针线了。虽说现代家庭之中动用针线的机会太少太少,可这却是考量女性灵巧与贤淑的一项内容。并不要求多么精通,却不能不懂。
没想到女儿能够亲自动手将帽子修改,掩盖被弄脏的地方,这简直令人惊喜,“锦儿,你会用针线?”
“当然了,这很简单,妈咪放心。”牧锦信心满满。
“可是,时间来得及吗?”冯贞静抬腕看了看钻石女表,“快要到正午了。”
“没问题。”牧锦在刚才从教务处领到的课程备用物品箱里,已经看见了女红课要用的工具盒,里面除了针线之外,还有一堆零零碎碎的蕾丝、流苏、碎绸布,这下可方便了。“妈咪等等我,保证一会儿就完成。”
冯贞静笑了,“没事,你慢慢来。”
吴美娇也带着好奇的心理留了下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牧锦改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