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明日再来。”知百草躬身退下。
文弘让吹墨找了郡王朝服出来,隆重穿戴一番,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东暖阁求见。在凤朝,郡王入宫不可骑马坐轿,文弘为了不给人留下发难的把柄,忍着疼痛穿过半个皇宫走到东暖阁。
张敬田在外值守,见文弘来,冷着脸让文弘等着,并不立即给通报。
“张大人忙,我们稍等便是。”文弘退一步,靠着撑天柱站好。
吹墨拿帕子给文弘抹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文弘额头上出的汗,也不知是热汗,还是疼痛忍出的冷汗。她伺候文弘几日,心里倒对这主子颇为敬佩,虽平日里瞧着贪图小财不似久居帝位之人,但此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能在其王叔和新皇手中活下来,这就是本事。
“容奴婢找宫人进去通报。”
“去吧,不要惹事。”能在东暖阁做事的宫人,哪怕是个小小的洒扫太监,文弘都不敢得罪。
倒不是张敬田刻意不给通报,而是阁内此刻有大臣在,不便让文弘入内。
此刻跪在君霖脚下的,正是从东明殿出来直奔东暖阁的知百草。
“圣上,您吩咐臣准备的药,臣已备好。金陵王的伤口快要长好,再过两日药性就无法蚀骨,想要让他终身残腿就不可能了。”
君霖批折子的笔顿住,耳边忽的响起少年“莫欺少年穷”的声音,如果两人不同时为皇,或许这少年倒能成他得力的臣子。
“用吧。”君霖继续批折子,只是下笔慢了不少。
身体有残缺就不能成为天之子,废了腿的文弘对他来说,就彻底没了威胁。也算是用一条腿,保住了文弘一条命吧。
“圣上,他今日不但命臣倒卖药材,还问臣要了一只千年人参,臣……”
“不必拿这些琐事来烦朕,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君霖将批好的折子丢到一边,想起少年跛腿走路的模样,他就心烦意乱。
知百草为难的很,心道,圣上您的药库里能有几只千年人参,您倒是大方,太医院那群人都急的要上吊自杀了好么!臣拿百年人参骗了文弘,臣是想请功啊,能不能让臣说完话!
宫人引知百草从另一侧退下,吹墨入内:“圣上,金陵王在外候着。”
“他来作甚?”
“来谢恩。”
君霖此刻不想见文弘,但文弘已到东暖阁,他不好不见,得做样子给凤朝的旧臣看看。凤朝很多能臣,虽如今都已降服,但心中不可能没有旧主。且他若能待文弘好,便是心胸宽广,那些旧臣才能放心给他办事。
“宣。”
“宣金陵王觐见。”宫人高喊。
文弘早站不住了,忙一瘸一拐往屋里走。君霖搁下笔,看着文弘拖着一条腿费力迈过门槛,手指不自觉收紧。
君霖刚想说“不必行礼”,还没张嘴,文弘又拖着残腿出去了,留给他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君霖:“……”
到底文弘不甚懂宫规,系统偶尔提点,却也说不到这么细,面对地位更高者,离开时要躬身退下,到门槛外才能转身。
“圣上万福。”文弘是去外面取落在吹溪手上的礼盒,他将礼盒高高举过头顶,狂刷新皇好感度,“谢圣上封臣做郡王,这是臣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文弘垂头等了半天,也不见君霖接过去,他手都举酸了,这是不满意?
“圣上,这是千年人参。”文弘想吹嘘一番,抬起头却见新皇在纱帘后,似乎嘴角噙着笑。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赏赐臣子。”君霖起身,走过去将盒子接过来,并不打开,“即便朕封你为王,你也只有谢恩的份,这是作甚,送礼?朕这里可不买官卖官。”
送礼这习惯好像以前人人都有啊!穿到这个世界不流行么?
文弘又换了个说法:“这是贡品,臣觉得好东西都该给圣上。”反正是拍马屁,新皇喜欢装模作样,他就只能配合。
咦,新皇嘴怎么了?
“随你。”君霖将盒子扔到桌上,问起文弘的伤,“登基那日见你还能走路,怎么过几日又严重了?”
文弘心道,还不是那天让你给吓得!
“是臣不小心崴了脚,撕裂了伤口。”
“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吩咐宫人就是。”君霖忽然记起一件事来,笑道:“你可知道朕这新朝取了什么国号?”
没打听!文弘低头:“是什么?”
“你是凤朝,朕想了想,北庆到底气势不足,朕便把国号定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