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田手下的侍卫,不少都是常年伴驾之人。君霖对他们也有些了解,这些人讲究忠义,面上对凤朝旧臣尚算恭敬,其实暗地里颇为看不上贰臣之流。
文弘在贰臣之首,侍卫们更是瞧不上,因此每次文弘过来,侍卫们总是暗地里刁难一番。比如会通知张敬田,让文弘在殿外多候会等等。
“可他确实对您的侍卫动了手。”好不容易文弘有个把柄递过来,张敬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已下定决心,哪怕这次逼不死文弘,也要给文弘点颜色瞧瞧。
他自认人证物证俱在,圣上即便护着文弘,也只能是从轻发落。没想到他跪在地上半响,最后只换了一句简单的“出去”。
“臣遵旨。”他抬头深深看了眼君霖,却见圣上的目光在文弘身上,他低头苦笑,躬身退了出去。
君霖等所有人都退下来,才慢悠悠走到文弘跟前,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直冲他挤眉弄眼,恨不得拿整颗脑袋跟他说话的文弘。
“想要朕帮你拿掉嘴里的汗巾?”
文弘使劲点头,然后爬起来,把脑袋伸到君霖手边,见君霖久久不动,心急地拿脑袋蹭君霖的手。
君霖还从来没被人拿脑袋蹭过手,文弘一路策马狂奔,出了一脑门的热汗,此刻全抹在他的手上,让他感觉他的手热乎乎的,不,是半个身子都在发热。
“嗯嗯嗯嗯!”文弘急的跟君霖吵架!
抬手将文弘嘴里的汗巾拿开,君霖还来不及扔掉手里的东西,文弘就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话了。
“圣上,快去礼部圣山前的小院,江虚达要杀很多人祭鬼神,圣上救救他们。”说完,文弘才冲着地上“呸呸呸”了两句,以发泄自己对侍卫随意从腰间抽出一条汗巾塞进他嘴里的不满。
君霖坐回龙椅上,并不着急:“朕不记得你是这么好心的人。”
“假若没在臣跟前,谁杀人臣都不管。有谁要是威胁到臣的利益,臣也绝不手软。甚至,即便在臣面前杀人,只要好好杀,臣也不是非管不可。”
文弘跑过去,摁住君霖要打开奏折的手,满目乞求:“当臣看到那一幕,臣吓得发抖,太可怕了。如果臣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虐./杀,那臣真的就不是人了。”
“救救他们。”
君霖迟疑。文弘急的不行,怒道:“不就是奏折,天天批,还他*不完了!”
“你说什么?”
“……”见君霖神色冷下来,文弘找回不少理智,干笑着解释,“臣担心您批奏折辛苦。”
君霖侧过头认真问:“踏马?”
“对,踏马。”文弘又出了一身冷汗。“连踏马杀出大好江山的您都批不完奏折,可见其中辛苦。别说了,快随臣去阻止他。”
“朕派人随你去宣旨。”君霖铺开明黄绸缎,提笔要写。刚拿起笔,就被文弘夺了。文弘将笔扔了,拉着君霖就往外跑。
等写完就什么时候了!
君霖怒斥:“你放肆。”
“外面有马,快!。”文弘拉着君霖跑出来,他先跳上马,对着在下面一脸怒气的君霖伸出手,“快点上来。”
“放肆!”君霖没走开,而是站在原地怒斥。
发现情况不对的侍卫犹豫着看过来,莫福一个眼色,几个机灵点的宫人挡住了侍卫的目光。张敬田跟莫福不对付,莫福自然不希望给张敬田的人创造任何立功的机会。
如果圣上有吩咐,他手下的小公公们自会上前护驾!
“求你了!”文弘急得跳下马。
就在君霖以为文弘要跪下请罪时,却发现文弘站在了他身上,手摸到腰间的匕首,只要文弘敢对他不利,他绝对能先一步出手杀死文弘。
他严阵以待,却没想到文弘做出了比造反,还让他震怒的事。
文弘居然将他拦腰抱起,放到了马上。随后文弘跳上马,将他护在身前,居然还、还凑近他的耳朵,差点没咬到他的耳垂,简简单单一句话告罪。
如此不敬君上,还故弄玄虚地告罪,简直该死!回去定斩不饶!
“驾。”文弘一扬马鞭,立刻飞奔而去。
劫了皇帝去救人,看江虚达还敢不敢反驳他,看郭申什还敢不敢不听吩咐。
撒下娇果然有用,皇帝喜欢他,他做什么,皇帝都会护着他。
有天下之主罩着,这是他敢于跳出来救人的最大原因。没有君霖护着,或许他会袖手旁观。
君霖说的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他有能力救人,且那些人并没有危害到他的情况下,他没有去救,那他都会害怕他自己。
他有靠山他怕谁,想救谁就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