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身边朋友不过都是些小官员,哪里敢在这等情况下,参与到这王都风暴的中心去。谁都会明哲保身,这也怪不得人家。
看到杨泽的神态,雷洛也料到杨泽识破自己的托辞,但眼前的情形,他也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杨小兄,老哥知道你身具要务,有护卫清平公主之责,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泽轻笑了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话是定然要讲的,所以无论好听不好听,说来听听。”
雷洛语重心长道,“你我都是为大人物办事,所以说话做事都要千万分小心。万不可逾越。就是护送公主此事,若是清平公主有生命之危,你当然要以公主安危为第一要务。然而除此之外,便要审时夺度,万不可意气用事。观小兄此次行事,老哥来看,太过鲁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砸烂了宋阀的宝船,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别人不敢找公主的麻烦,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清平公主是帝国的公主,大家仍然认同她的身份,再不则她的皇族血脉,亦能威慑八方。然而杨小兄你们一行,却是大晔中人啊,可不是我盛唐帝国的人,旁人要对付你,可是有太多方法。”
“准他撞我的船,却不准我反手将他打个稀巴烂?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在我这里,冒犯者必十倍还回去,否则对方哪里知道什么叫痛和后悔?”杨泽微微一笑,“我这里不讲这个理。”
雷洛诧然的盯着他,金鳞运河上发生的事情最先是曝出清平公主的回归。具体惊世骇俗的细节,最近才被人挖掘出来。
雷洛乍一听闻各种细节,还不敢相信那个击破宋阀宝船的就是杨泽,然而现在看到杨泽清朗面容中蕴藏的一股不讲道理的痞子气,这时才信了个七八分。不免暗叹大晔地方还是太小了,哪有盛唐这么开化,这小地方来的杨小兄,哪里知道这帝国权威个中利害处。哪里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哪里会权衡这些?
“可是天底下,有很多事你必然不能意气用事。杨小兄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来是很不容易,观你年轻有为,修为又不俗,岂能自毁前程!”雷洛痛心道。
“看似意气用事,看似蛮不讲理。实则我已经很讲道理。只毁了宋阀的船,而没有把他们都打个断腿断脚的,难道这还不叫给够情面?”杨泽一副悲悯之态的摇头轻叹。
雷洛顿时噎住,若是宋阀中人知道他砸了他们花费大量修行资源,造价一百万金镑一艘的宝船,还嫌不够,觉得没把人打个残肢少腿已经是很给够了面子。宋阀中的那些老人们会不会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四大门阀有无数的金钱可以挥霍,但他们对自己的颜面,可向来不挥霍。
他只能最后苦笑道,“以前的时候,包括我教育自己的孩子,都告诉他们,要昂首挺胸不愧不悔做人。然而我们都知道,生存在这个世上,哪里能这样顺利。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招惹不起。有些坎,你不能昂头,却只能谦恭卑微度过,尽管你心里有万分不甘,但也必须如此,因为你还要生存下去,所以你必须低头,必须弯腰埋首。杨小兄,老哥明白你的心姓,知道你们年轻人的血姓。然而等你再活十年,你便会理解老哥今天这话的义理。”
“正义和公理,终比不过铁拳和力量么。”杨泽懵懂问道。
雷洛欣然欲言,“你终于开窍”
杨泽迎向他咧嘴一笑,“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道理对我而言要另当别论,如果有人再不服气想找上门来,我不介意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回去。”
“你”雷洛又是一口水噎住,半晌后才哭笑不得道,“既是如此。你好自为之不过算是老哥的忠告,这些天里面,你最好别单独出门,有任何挑战,也要拒绝接受,姓命攸关,千万切记!”
**********雷洛离开不久,杨泽警兆陡生,目光微凝,然后看向一块玉屏风,皱眉道,“什么时候来的?”
屏风之后,一道黑影带着凛然之气魄闪出。正是在帝国统领大晔天监部暗线的沈昌。
沈昌依然神色酷肃,望向杨泽,眼睛轻轻一闪,他进入院中,压制了自己的气息,控制了体内真气的威压,杨泽居然能够察觉到他的到来,对此他有些意外。
不过这并不能够动摇沈昌对眼前这个天监执宰大人的整体看法,他年轻,潜力有余,但气魄似乎并不足。
他轻轻拱手,算是参见过了,眉宇微微上扬,道,“暗线已经勘察出了结果杨阙杨文渊两位世子,如今正被软禁于阑苍修院列王宫之中。”
杨泽心脏一抖,他此来帝国,最挂心的,莫过于两人安危,如今陡然听闻下落何处,也不由得让他心神牵动,“列王宫?”
“列王宫位于阑苍修行院的后山,乃是阑苍修院除了神木林之外最神秘莫测的地方”沈昌的声音凝重而低哑,“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据说那里供奉着阑苍院前代大修行们的灵位,被阵法所加持,历来是阑苍修行院的禁地,就是修行院的修行者们,也极少有人可以涉足那个地方。阑苍院列王宫至今为止,曾经囚禁过的人,屈指可数,而那些人无一不是当时最富盛名的大修行者。而历代被禁于列王宫的人里面,还极少有人能够走出来。大修行者都难以办到,更不要说两位世子”
沈昌神情肃穆凝重,很明显这个消息对大晔方面来说,绝对是目前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之所以他的神态凝重,便是忧虑于知道这个消息的杨泽,会忍不住动用天监部的力量试图鸡蛋碰石头般去硬撼阑苍修院。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要知道大晔天监部只是在大晔国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这里是盛唐帝国。如果要动用让他沈昌辛苦经营十几年的天监部暗线,他可不愿意让他手下的那些人为杨泽陪葬。
当然,这种担忧,也是源自于他对杨泽的不信任。他经营天监部暗线十几年,消耗了大量的青春年华,这个时候,大晔突然派出一位如此年轻的青年执宰天监,他知道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难道是一个笑话?若不是他对天监部有从心底的几分畏惧和尊崇,他只怕少有耐心听眼前杨泽的托付安排。
当然,这绝不代表着他要为此承担风险,他心中已经是无比矛盾,若是杨泽下定决心动用天监暗线的力量救人,那么他是不是该公然抗命,以及彻底和眼前青年撕破脸皮?
杨泽神情中极为激烈的光芒在挣扎着,他的声音变得很粗重,“他们,犯了什么事?”
“两位世子,之所以被列王宫囚禁,原因是因为盗窃!”
沈昌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声音,顿时在房间里彻响,“放他妈的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