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忙得一会儿空都没有,慕流云还是冷着脸找上了他,当着那些正在跟他客套的武林人士的面,一点都不卖对方面子地说:“秦庄主,我有话要和你说。”
秦无期还真的对那些人抱歉地笑笑,说声“先失陪了”,就跟着慕流云来到了一个稍微清净些的角落。
确保周围无人以后,慕流云淡淡道:“你为何故意输给我?”
秦无期笑笑,并没有否认:“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你没有当众拆穿,秦某十分感激。”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慕流云的语气很不好,“我全力以赴与你对决,即便你没有中途放水,也未必就能赢得过我。你若无心胜负,又何必要设计这么一场比武?枉我将你当做一个可敬的对手,你却如此羞辱我。”
“羞辱?”秦无期愣了一下才转过弯来,“秦某绝无此意,此事是秦某做得不地道了,秦某愿向你致歉。”
说着对慕流云深深一揖,慕流云却沉着脸避开不受。
秦无期也不恼,表情有些落寞地说:“阁下风光霁月,心无旁骛,是真正的武者,秦某却是一个俗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经没办法以一腔纯粹的赤子之心去追求武学上的至高境界了,这一点上,秦某实不如你。”
在慕流云发现秦无期放水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他此举必有深意,所以憋着满腔怒火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等到事后再把秦无期叫到没有人的地方质问,秦无期没有失口否认,也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慕流云其实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虽然他可以谅解秦无期的行为,却还是不能理解对方的动机:“你为什么要故意打输?”
“早些年,我迫切地需要扬名江湖,也需要提升惊鸿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那时候为了让人们不敢再轻视惊鸿山庄,我做了许多不计后果的事情,到如今却又因此饱受锋芒过盛的滋扰。别的不说,光是为了这天下第三之名,慕名而来的挑战者就络绎不绝,甚至已经干扰到了惊鸿山庄的日常运作。如今的武林同盟会,更是有不少人因为忌惮惊鸿山庄的强势和我的武功,犹豫不决迟迟不肯表态。所以我在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之前就已经设计好,无论最后是谁夺得了冠军,我都将在接下来的比武中输给他,希望有人能够压过我的锋芒,打消一些人的顾虑。”秦无期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我打算不着痕迹地输掉这一场,可是你的武功太好,我一不小心,就把破绽卖得太大了。”
慕流云听了解释以后只是沉默,嘴角紧抿的线条依然显示着他内心的不悦。
秦无期苦笑:“道长可愿意原谅我这无奈之举么?”
慕流云淡淡道:“秦庄主如此身份,又何必在意我的原谅不原谅。”
“因为我很欣赏道长的品行,也很羡慕道长这样可以心无旁骛只是专心痴迷于武学的人生,自然不愿意与道长生出什么嫌隙。”秦无期笑笑,“要不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约个地方,认认真真地再比一场,只是不论结果如何,还请道长一定要保密。”
慕流云脸上的冰霜这才消融了几分,点头道:“好。”
***
那一战的结果,慕流云的确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没有人知道慕流云和秦无期又暗中动真格的较量了一场,只知道慕流云那天一大早出去,两个多时辰后才回来,带着衣襟上的一道可疑的破损。
张驰好奇地问道:“流云,你的衣服怎么破了?脱下来我帮你补补吧。”
“不必了,我换一身就是。”慕流云回了房间,张驰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你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了吗?一副偷吃了好东西不想被别人发现的样子。”
“我有吗?”慕流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又照了照客房里的铜镜,整理起了在激烈的打斗中弄乱的发髻。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们可都在等着你呢。”张驰不依不饶地问。
慕流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先出去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究竟是什么事儿这么神秘,非要瞒着我?”
慕流云回头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都还带着愉悦的痕迹:“难道我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吗?”
“……也不是啦。”张驰揉了揉鼻子,莫名地郁闷了。
他如此守口如瓶,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多问,收拾起东西就踏上了回上清宫的路途。
除了张驰以外,天和道长还派了清流和清越两个小弟子跟慕流云一道回华山,以便沿路照顾慕流云的生活起居,另外上官铃也跟他们一路,因为逸正毕竟有正事要办,不能老是把女儿带在身边,又怕她独自回华山会遇到危险,就让她搭了慕流云的顺风车,包七巧却是一早就被她爹包不疑拎了回去,连决赛也无缘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