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他将再也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建树,搞不好下半辈子连饭都需要别人喂着吃。
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成为废人,不甘心就此失去一切的机会,可是又能如何?
张驰来不及想更多,慕流云和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大夫已经走进了这个房间,慕流云看到张驰正用力地撑着自己试图坐起来,马上过来扶住了他:“你可算醒了,觉得怎么样?”
“……没什么力气。”张驰垂着视线,没有明说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他心里很乱。
慕流云神情平静地说:“你中了蚀骨散,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吃几副药,休息上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好了。”
张驰有些无力地笑了笑,没有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那就好。”
那个老大夫给他把了把脉,问了一些哪里酸哪里痛之类的问题,就开始给他背上的伤口换药。那几处被竹刀刺出来的伤口已经缝合了,也没有包扎,只是敷上了一些防止发炎的药物,张驰又年轻又健壮,这点皮肉伤对他来说并不怎么要紧,只是总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够彻底复原。
老大夫又交代了一些诸如伤口不能碰水、每天按时吃药之类的注意事项,就起身告辞了。
***
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慕流云沉默地看着张驰,他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跟张驰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平常总是会率先开□□跃气氛,引导话题进行下去的张驰,这会儿就像他一样沉默。
几度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张驰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沉默,四下张望着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清风阁,这是我师父的房间。”慕流云说,“他一直云游未归,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哦……我昏过去之后怎么样了,红莲教的援军来了吗?”张驰努力地找着话题。
慕流云平淡地答道:“嗯,来了一些人,被我收拾了。”
“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慕流云愧疚地移开了视线,一想到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连累了张驰替他受伤,他就感到很自责,“……幸亏你及时推开了我,我……我真的没想到。”
--没有想到那里会有陷阱,也没有想到你会为了我不计生死地冲上来,硬是用身体挡下了钉板。
张驰只是笑了一笑,笑容有些凄然:“……幸好,受伤的不是你。”
“……为什么这么说?”慕流云心里又有了那种曾经被他自己否认过的怪异感觉。
“如果当时中毒昏过去的人是你,就凭我们几个,怕是无力对付后面的追兵,所有人都会死的。”
“你……当时是这样想的吗?”慕流云不太相信地确认道。
“怎么可能,我当时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张驰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明白自己到现在还在畏首畏尾些什么,明明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难道都到了这一步,他还在徒劳地幻想着一切会照着他的计划一步步地发展下去吗?
“张驰……”
“不必这么闪烁其词,还是实话说了吧……”张驰不想再演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地说,“我从此就残废了,对不对?”
慕流云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别胡思乱想,杨先生说了,你身上的毒解得及时,所以不会有事的。”
“你不用安慰我,蚀骨散是一种什么样的□□,我心里清楚。”他有些凄然地看着慕流云,“可就算变成这样,我也不后悔去救你。”
张驰的眼神让慕流云的心头一紧:“可是,你为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张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慕流云的手臂将他拉近自己,头紧跟着凑了过去,一个仓促而强硬的吻落在了慕流云的唇角。
那甚至不能算是吻,只是嘴唇贴嘴唇地撞在了一起,因为张驰拉得太急而慕流云对他毫无防备,这一下撞得颇重,张驰的嘴里还被自己的牙齿磕破了,舌尖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慕流云楞了一下,才猛然将他推开了。
尽管慕流云并没有用上什么武功或者使出多大力气,纯粹只是受到惊吓之后的自然反应,但是张驰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没办法稳住自己,被他一推之下,后背就撞在了墙上。
伤口受到冲撞的剧痛令他不禁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就白了,倒在床上几乎背过气去。
毕竟还是亲到了呢。
痛得眼前发黑的张驰最后的意识是愉快的。
赚到了啊……
慕流云捂着被撞疼的嘴唇后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痛昏过去的张驰。
努力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就转过身有些仓惶地离开了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