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茶连忙摇头,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心跳彻底不受控制,只觉得自己快被掌心四四方方的小卡片烫化了。
她悄悄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十万后面是多少个零,结果竟然因为紧张而数出了好几个不一样的数字。
见她没有反对,傅明旭一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稍后回了c市,周岩会带你签合同,然后给你一些与苑苑相关的背景资料,毕竟你要是连自己‘母亲’都不了解的话,可能很难讨老太太喜欢。”
“苑苑?”苏茶听见这两个字,这下子总算回神了,“你不是说、不是说——”
“我说什么你就信?”男人笑着看她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直言道,“她是我妹妹,关系不太好的那种——这点你大概需要留意,似乎在我们家,兄妹关系一向会比较难处。”
说着他似乎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
苏茶心凉了凉,跟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立马焉了。
沉默片刻,她软塌塌地伸出手,将那张滚烫的金卡交还给他,闷闷道:“还是算了,我做不来。”
傅明旭看她。
苏茶愁苦着一张脸,难过地说:“你儿子凶。”
我怕是没命活到领你的工资。
……
最后,苏茶还是接受了这份薪水高到令人发指、工作内容简单到令人咋舌的演员工作,关于傅尧,傅明旭是这么跟她解释自己儿子的:
其实,阿尧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讲道理,很多时候他还是很乖的,但他妈妈去的早,我前些年又老忙于生意,对他疏于管教,让他跟着别的坏孩子野惯了,这两年愈发不知收敛。
可他本性是个好孩子。
以上是傅明旭的原话。
恨只恨苏茶脑袋蠢,现场又没有司机以外的第三人,但凡要是有个清楚情况的人在,譬如周岩,在听到男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该狠狠呸呸两声:
讲话要凭良心啊老板!
忽悠人不带这样的!
苏茶懵懵懂懂地听了一番,男人字字都是肺腑之言,满含一位父亲渴望儿子回头是岸的热切盼望,她听得眼圈红红的,想到自己没爹没妈,养父母都还是良心被狗吃了的坏蛋,一时悲从中来,竟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完之后,傅明旭在她心中的形象奇异地升级到了一个伟岸的高度,连带着他那个可恶的报应子也变得没那么可怕起来,苏茶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份工作。
“乖。”男人笑着蹭了蹭她的脸,赞赏她的懂事。
两人一路都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只在半路的时候,傅明旭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苏茶眼尖地瞥见了来电显示上“儿子”两个大字,一下子绷紧身体,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男人按下通话键。
“你敢带那个吐啦吧唧的村姑回来试试看!老子立刻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傅明旭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里歇斯底里就是一声怒吼,像是好大一只猛兽要跳出来咬人,苏茶吓得神经一紧,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指尖儿。
傅明旭却早已经习以为常,直接将手机往旁边位置一扔,没急着讲电话,反而安抚地摸了摸苏茶的脑袋:“别紧张,年轻人精力太旺盛,这样吼两声发泄一下,总比打架斗殴来得好。”
哪料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跟苏茶说话,电话那头的报应子就不得了了,哇哇跳脚大吼:“你在跟谁说话?是那个不要脸的小村姑是不是?好哇你个老头,越来越不要老脸,连未成年也搞——”
“别胡说八道!”越听越不像话,傅明旭终于冷着声音斥了句。
……
电话里暴躁的咒天骂地还在继续,傅明旭脸色越来越看,就快抑制不住脾气,这时候,在他身边原本紧张得不行的苏茶却突然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笑声,电话里傅尧一下子没了声音,傅明旭也皱眉瞧着她。
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苏茶一下子瞪圆眼,赶紧捂住嘴巴。
这位“哥哥”脾气好坏的。
苏茶用眼睛笑眯眯陈述了这个事实。
她这时候有了些许的变化:胆小还是胆小,譬如面对傅明旭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避开对方逼视的眼神,但傅尧的张牙舞爪却不再令她觉得恐惧。
恶语伤人就那么回事,习惯就好。
苏茶是这么认为的——有人喜欢公共场合大声放屁,羞人的是他,我为什么要觉得尴尬?我假装听不到闻不到就是了。
想定,她小小的背脊一挺,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乖乖靠在位置上浅眠了,临了,还不忘拨下点发丝儿来挡住左边红肿的半张脸,整体看起来就像只趴窝里安睡的毛绒绒小动物。
傅明旭愣了愣神,怔怔盯着她看了好久,她也竟然都稳住了没有反应。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沉寂的车上,呼吸可闻,只有位置上手机里传来破耳的咆哮:
“笑什么?你他妈笑什么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