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笛子的材料,以紫竹和白竹居多,少量也有用湘妃竹做的。用这两种竹子做出的笛子,音色略有区别。白竹做出的笛子,声音明亮清脆,所以白竹适合做梆笛,也就是f调以上的笛子。而紫竹做出的笛子,声音圆润浑厚,却是适合做曲笛,即e调以下的笛子。
刘宇凡手上的这根笛子,就是一根大a调的低音曲笛。这根笛子由一整根紫竹制成,笛身的竹节均匀,孔内壁圆润规矩,拿到手里有一股沉实的感觉,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而且,这是一根单节的笛子。一般来说,高级一点的演奏笛,一般都是两节的,中间由铜制的插口连接。这样的笛子方便调节音准,适合和乐队联合演出。单节的笛子没办法调节音高,但如果是极品的单节笛子,其音质却又要胜过双节的笛子。所以一般挑选笛子的人们,认为的“双节的笛子一定比单节的笛子”好的认识,是错误的。
刘宇凡端详着手里的根笛子,靠近吹孔的地方,一行遒劲的行草,刻的是“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端的一笔好字!
见刘宇凡居然选择了这么一根低音大笛,傅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异色。要知道,虽然低音笛的作品一般都是比较缓慢,听上去比较简单的曲子,没有梆笛曲里那些“吐音”、“飞指”、“花舌”等技巧,但低音笛对气息的控制和对演奏者笛子素养的要求,却要比高音笛还要高。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平湖秋月》等大笛曲,在笛子考级中都要被列为最高级别的缘故。此刻他看刘宇凡居然是选择了这样一枝笛子,自然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吹这样的一支大笛,如果不是演奏功底很深厚的话,不要说演奏了,能不能用气把笛子灌满都是个问题。
刘宇凡却是没有注意到傅老脸上的异色,看到上面的膜都是贴好的,轻轻用单手将笛子横起来,将膜孔轻轻的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看到刘宇凡的这个动作,傅老的眼里又是多了一些赞许。刘宇凡现在的这个动作叫“醒膜”。笛子的膜是用苇子膜做的,贴上去时间长了会发干,发松,吹出来的声音不好听,这个时候,就要用到醒膜了。而说到醒膜,有很多种方法,有直接用唾液往膜两边抹的,有用手指肚轻轻敲的,而像刘宇凡这样,用脸上皮肤的温度,让膜自然发紧,是最不伤膜的做法。
贴了一会儿之后,刘宇凡又将笛子横了过来,双手按住六个出音孔,用嘴唇包住了吹孔,轻轻地向里面呼着气。
这一套做下来,膜醒得刚刚好,接着,刘宇凡将吹孔轻搭唇边,自然吸气后,一股气流直直灌入笛身之中,随即,按在笛身上的六指迅速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起伏起来。
一道音阶,如同一簇火花般,直窜而上,真个珠圆玉润,声声干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宇凡此刻吹的这个音阶,自然是为了检验笛子的膜醒好了没,但这串快速上行的音阶,却也反应出了他的水平。这段“上历音”,是笛子的基本技巧之一,也是考验演奏者气流和手指之间配合的一个技巧。吹笛子讲究“气、指、唇、舌”,这个技巧一下子就考了两点。
这无疑是一个完美的上历音,就算是以傅老这样的笛坛泰斗听起来,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不禁又是暗自点头。
气息徐吐,笛声呜咽,一段《枉凝眉》如同一汪清泉,在这间不大的书房中流淌起来。
笛音忽起忽落,忽而如长江大河奔涌而下,忽而像燕语呢喃绵绵若丝,一首简简单单的《枉凝眉》,在刘宇凡的演绎下,却让听者不自觉的落入到了曲子那如泣如诉的意境中。
“吹得好!”笛音刚落,傅老就忍不住击节赞叹道。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刘宇凡小小年纪,居然在笛子上有这么深厚的造诣。特别他还不是专业学这个的,这就更让傅老惊奇了。要知道,就算是他之前带的那些笛子专业的研究生,能吹到刘宇凡现在这个程度的,怕也是没几个。
别看一首简简单单的《枉凝眉》,但以傅老现在的水平,就算你在他面前只吹一个简单的乐句,他都能听出你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刚刚刘宇凡的表现,看在他的眼里,却高兴在心里。这个刘宇凡,不去专业学习笛子演奏,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曲罢,刘宇凡也有一种圆转如意的感觉,虽然很久不练笛子了,但此番演奏下来,竟然是隐隐有一种进入新层次的感觉,这让刘宇凡感到很是惊奇。隐隐地,他觉得这个变化,和刚刚打的那趟拳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