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老爷看着纪晓棠的目光满是慈爱。
“你嫁了人,总不比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了。虽然王爷待你好。你也争气。可这生活中难免就有些不如意,你不方便跟别人说,跟我和你~娘说说。就算不能帮你的忙,你把话说出来,心里也能宽松宽松。而且,或许我和你~娘就能帮上忙呢?”
原来。纪二老爷是担心纪晓棠在安王府有什么委屈。
纪晓棠忍不住嘴角就带了笑。
只怕这些话纪二老爷早就想跟她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看着纪二老爷的脸。纪晓棠本来就犹豫着是否要说的话,就更难说出口了。她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悲伤的负担,她一个人背负就可以了。如果可以。她希望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永远不知道她和纪晓芸今天的谈话。
可如果天不遂人愿,那么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的悲伤……
纪晓棠打住了自己的思绪,能够让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少伤心一天。那也是好的。
“并没什么大的心事,”纪晓棠心下做了决定。就笑着对纪二老爷说道,“只是有些小的烦心事。”
“什么烦心事,快跟爹爹说说。”纪二老爷立刻说道,而且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来,打算要为女儿做个最好的听众,然而帮着女儿排忧解难。
“……虽然有了煊儿,可王府还是子嗣单薄……”
王府中除了煊儿和荧儿,就再没别的孩子了,而且两位侧妃还有几个侍妾,也都没有身孕。韩太后在这方面确实做了纪晓棠的靠山,并不曾跟她说过什么,但还是有多事的人,难免就有些闲话出来。
这些话,别的女孩子或许不好意思跟父亲谈起,但是纪晓棠在这方面却没什么顾虑。
而纪二老爷听了这些话也并不觉得尴尬。
“说到底,还是一个贤德的名声。”纪二老爷听完纪晓棠的抱怨,很是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做出了深刻的总结。
纪晓棠暗自点头,纪二老爷算是看到了问题的实质了。
“这话你跟我说就对了。”纪二老爷点了点头,煞有介事,“你若是跟你~娘说了,只怕你~娘会劝你做个大家伙眼里贤德的妇人。”
纪晓棠就笑,纪二老爷是真的很了解纪二太太。
“那爹爹有不同的意见?”
“自然是有的。”纪二老爷又点头,“爹爹的意思,什么贤德不贤德的,爹爹不稀罕你有那么个名声。爹爹只要你心里舒坦,别为难你自己。”
纪晓棠忍不住笑。
“若是有人听见这些话,只怕要说爹爹教唆我善妒了!”
“那些名声都是虚妄,咱们虽然是读书人家,却并不是迂腐的读书人家。爹爹不要你们姐妹苦了自己,赚那些虚妄的名声来光耀门楣,爹爹只要你们姐妹自己过的如意!”
“爹爹……”纪晓棠心中感动。纪二老爷真是个非常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你们父女在说些什么?”纪二太太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爹在教我怎么做个贤德的妇人。”纪晓棠笑着说道。
“哈哈。”纪二太太就笑,看到纪晓棠和纪二老爷并没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要纪晓棠跟她往上房去,“刚才差点儿忘了,天渐渐冷了,我给煊儿做了两套小衣裳,还有你外祖母也让人捎了些针线过来,你快来跟我看看……”
纪晓棠就站起身,跟着纪二太太往上房走。
“你们自去,我坐坐就来。”纪二老爷并没有起身。
看着纪晓棠跟纪二太太的身影离开了书房,纪二老爷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继而发出一声长叹来。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纪二老爷喃喃地说着话,就仰起脸来,一双眼睛瞬时就湿~润了。
这一天,纪晓棠在馨华堂留到很晚,直到秦震来接她,又说起了煊儿,纪晓棠才跟秦震回了安王府。因为秦震说起了煊儿,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都没有留两个人用膳,而是让他们尽快回王府,好生照顾煊儿。
“今天的朝会上,可有什么新的动向?”回到王府,纪晓棠就急着问秦震。
秦震摇头。
韩太后将弹劾顺义伯的折子都打了回去,秦震又暗中使力,今天并没人再提起顺义伯的事了。
“希望,事情能够到此为止。”秦震说道,
“希望……”
一连几天,都是平安无事,纪晓棠心中慢慢地生出更多的希望,或者说是侥幸来。
韩太后的身子大体康复了,就向秦震示意,说想纪晓棠了,让纪晓棠带着煊儿进宫看她。
秦震回来就跟纪晓棠说了,转天,韩太后就打发了张总管来传她的口谕,让纪晓棠带煊儿进宫。
“我进宫去,煊儿却不必跟我一起去。”纪晓棠跟秦震商量了一番,就将煊儿留下给奶娘照看,一面按品级大妆了,坐车离开王府,径奔禁宫而来。
这进宫往慈宁宫的路,纪晓棠是走熟了的,一路畅通无阻,被就引起了慈宁宫的大殿之中。
韩太后并不在殿中。
纪晓棠在殿中等了约有盏茶的工夫,才有宫女扶着韩太后从旁边的寝宫中款款走来。
等韩太后在榻上坐了,纪晓棠忙上前行礼,给韩太后请安。
韩太后春风满面地让纪晓棠起身,到她身边的绣墩上坐。
“煊儿在哪里?”韩太后故意四下打量了一圈,问纪晓棠。
她自然早就知道,纪晓棠并没有带煊儿进宫。
“煊儿越发调皮,母后病体初愈,怕煊儿来闹着了母后,所以没敢带他来。等过些天,再带煊儿来给母后请安吧。”纪晓棠笑着说道。
韩太后就唬起脸来。
“我的孙儿,就是再调皮,难道我还会嫌他闹。他闹我,那才好呢。本来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太医院那些老东西,一个个的怕承担责任,将芝麻点儿的事说的天一般大,哄着我喝那些苦药汤子。……或许煊儿来了,我见了他一高兴,这点儿病立刻就好了!”
韩太后这般说话,哪里有半点儿怪罪纪晓棠的意思,分明是个最慈祥、最亲切的老人家在嗔怪自己最宠爱的儿女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纪晓棠却觉得背后一阵发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