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纪晓棠睁大了眼睛。
“太长公主是特意将珠子给了我,要保我的命。她从太后那里回来。虽然没有长生珠,可她一定知道太后对她下了毒手,她活不成了……”
又或者,在决定成全她和祁佑年的时候,太长公主就有了赴死的觉悟。
不,不,这不合情理?
纪晓棠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和祁佑年在一起,太长公主就必须死?
就算韩太后要将祁佑年留给长宁,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太长公主不仅是为了成全她和祁佑年而死,还是为了保全她。跟韩太后做了交易,所以才从容赴死的?
这确实更能说的通,然而还是不对。
太长公主是知道,她一旦入宫去见韩太后,就必须得死!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纪晓棠想不出,只能问秦震。
秦震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应该是跟她这些年隐居敬慈庵中,是同样的原因。不,应该还不止……”
秦震继续沉默,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爷……”纪晓棠轻轻地叫了一声。
“晓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父皇是怎么驾崩的?”
纪晓棠摇头,秦震从来没跟她说起过这件事。
至于大行皇帝是怎么驾崩的,纪晓棠曾经偶然听纪二老爷说起过。大行皇帝在世的最后几年身体都不太好。一致的说法,是他积劳成疾,病死的。
“那两年,父皇的身子是越来越糟糕,太医也暗示,父皇活不了多久了。”秦震放开纪晓棠。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步子。“太医开了许多药方,为父皇减轻痛苦。我和母妃都认为,父皇就是要走,也一定会走的很痛苦。”
但是事情却并不是那样的。
“父皇是在睡梦中走了,太医们后来检查,都说父皇走的很安然,并没有什么痛苦。”
“有一点突然,因为我们都认为,只要太医尽力救治,父皇也肯好好保养,不说十年八年,三年五年的寿命总是有的。可是,父皇走的很安然,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大家也就没有多追究。”
没有可疑的痕迹,没有多追究,这样的措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王爷……”
“晓棠,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却一直犹豫,觉得时机未到,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起的那件事。”秦震走过来,看着纪晓棠。
与秦震对视,一个可怕的念头慢慢地在纪晓棠的脑中形成了。
“不、不会是……,竟然……竟然……”纪晓棠一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可是就在今天,这种无色无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毒药却被纪晓棠机缘巧合地抓在了手里。
“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秦震说道,就在纪晓棠身边坐了下来。
纪晓棠就陪秦震坐着,并不说话打扰秦震。她明白秦震的想法。虽然怀疑,但是却又不愿意相信。不是不愿意相信韩太后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是不愿意相信先帝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在了枕边人的算计之下。
两人不知这样默默地坐了多久,秦震的眼角慢慢地湿~润了。
“王爷……”纪晓棠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臂,抱住了秦震的腰。
她能感觉到,秦震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这一刻,秦震不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也不是顶天立地,生杀予夺的安亲王,而是皇宫中那个无助的小皇子。
纪晓棠已经无需向秦震追问答案了。她现在唯一需要知道的是……
“王爷打算怎么做?”
秦震没有立刻回答。
“王爷认为,肃王有没有同样的怀疑?”纪晓棠紧接着说道。
先帝去世的时候,秦霖比秦震的年纪大,跟先帝也更加亲密。秦震会怀疑的事情,难保秦霖没有同样的怀疑。
“不知道那药水还有没有剩下,如果有剩下的,我们是不是应该送份礼物给肃王?”纪晓棠问秦震。
“好,这份礼,是他应得的。”秦震点头,目光闪动,显然是恢复了精神,而且十分赞同纪晓棠的做法。
一份厚礼,就这样借着月色,送入了肃王府中。
接下来的几天,肃王府中非常宁静。
三月初二,宫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韩太后跟前服侍了几十年,韩太后心腹中的心腹,宫中最有体面和权势的中官之一的张总管,竟在头一天晚上睡下之后,就再也没能醒来。
太医们眼看了张总管的尸身,排除了被人所害的可能性。
张总管毕竟也有了些年纪,而且这些年养尊处优,多少都有些富贵病的症候,有时候也会找太医开个方子,吃上几剂药汤子。
最后太医们得出结论,张总管是睡梦中心疾发作,治疗不及,所以才睡梦中就睡了过去。
韩太后又失了一名心腹,显得很是伤心,因此还病倒了。张总管的后事也并没有大肆操办,不过简简单单,就草草地下葬了。
秦震和秦霖在朝廷上相遇,两人都顿住了脚步,对望片刻,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就又无声地分开了。
冬去春来,万物生长。
镇山关送来三百里紧急军情,北蛮各部落纠集大军,联合西海二十余部落,兵临镇山关下。
前线战事紧急,祁佑年上报军情,要求粮草和兵力支援。
朝堂上下震惊,隆庆帝在病中吐了血,韩太后带病临朝听政。
虽然历经两年的屯田和励精图治,镇山关的情形已经不同于往日,而且还有祁佑年这样一位战神领兵守卫,但是面对蓄势已久,来势汹汹的北蛮联合大军,镇山关究竟能不能守住,究竟是谁输谁赢,还都是未知数。
“这个时候,内部一定不能乱,所有的恩怨都得暂时放下……”纪晓棠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镇山关面临的紧急境况,她首先和秦震商量。
PS:接近尾声,这月底会结文,攒文的大家可以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