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妻子又有孕在身,夫妻俩便临窗对弈打发时间,不仅有趣也方便说话。
下至中局,贾珠才轻声道:“有王爷和姑父提携,纵然考不中翰林,总有实缺在手。只是到时候咱们一家子要离京了,你有所准备才好。”
丈夫向来听得进建言,李纨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老爷太太这边儿……”
贾珠道:“暂且不妨事,反正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
说来也挺残酷,贾珠的确望子成龙,但贾珠只要出挑,做了五品以上的京官,贾政作为父亲甭管情不情愿,也得为儿子让路了——除非特殊情况,父子又皆是大才,且深得圣上信任。
李纨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这官场规矩不必明说她也知晓。嫁进来好几年,婆婆的性子她也摸出了几分,知道丈夫出挑,太太这边儿做了“老封君”,怕是又要生事。
于是她问,“大姑奶奶那边怎么说?”
贾珠道:“她最是让人省心。以后老爷太太若是……只能咱们多担待一些。也不过是说上几句,撑死了就是不给脸面,又不能伤筋动骨。”
这是只要太太犯糊涂,我就直接出手拦下了?
李纨应道:“大爷放心。”她倒不怕得罪人,有丈夫有儿子,她底气很足,而且这会儿她肚里这个更是“免战牌”,惹恼了太太,太太又能如何?
贾珠柔声道:“只是……你要辛苦了。”
李纨低头道:“大爷言重了。我哪里辛苦了?”
贾珠顺势把妻子揽在怀着,心中却在庆幸:我有贤内助!
没有贤内助的贾琏其实过得也挺自在,王熙凤虽然不服,其实多少也自觉理亏,这些日子便紧着奉承贾琏,趁着这功夫生个孩子,掌管荣府长房她的腰杆儿也能更硬一些。
两口子真是蜜里调油,至于大太太邢夫人不肯松手管家权,王熙凤也不怎么在意:年底会账,太太若是拿不出现银,到时候可就不由她了。
荣府女人们再怎么勾心斗角,在元春看来……都是为了银钱。不过关起门来,别把丢脸事儿刻意往外传也就罢了,荣府那点家底造光了元春也就能省心了。
却说柳桓继母一通折腾,倒把她自己拘到了院子里不得出门,元春这边儿怒气过去,发觉远在前线的赵之桢对她关切依旧,在信中还告诉她入秋之后他就能回京了。
王妃带进王府的陪房大多跟南边那位有了牵扯,如今死了大半,就算刘娡希望元春在生子时“有个好歹”,也是有心无力了。
于是王府上下就在一派平和之中,迎回了他们主人赵之桢。
赵之桢先在书房见过儿子和留守的长史以及几位幕僚,再去后宅看了刘娡和女儿……刘娡有气无力,大姑娘好歹礼数周全,但眼底的那份恼恨,赵之桢也没错过就是。
大姑娘还是满怀希望,父亲就会像母亲所说,对她慈爱关切起来。
谁知父亲只留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奔向那位的院子,大姑娘倒是不敢再摔东西,可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刘娡见状,毫不留情道,“把你的心思都给我藏起来!没了王爷护着你,这府里一个管事的妈妈都能拿捏住你!”
大姑娘吓了一跳,垂下头并不敢分辨。
刘娡又道:“别不服气,看看母亲这辈子……就是不懂能屈能伸,你看贾侧妃外面被人传了闲话,你父王还不是宠爱有加?!”
若是与赵之桢感情融洽一些,是不是母亲那边出了事,他也能周旋一二?
比起以前无论如何,父亲都会跟她说上好几句……大姑娘心里空落落,头回觉得早点嫁人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且不提母女两个各自思量,赵之桢匆匆换了衣裳,又洗了手脸才踏进了元春的卧房。
元春都快生了,看见王爷进门,当真是满脸笑容,她猛地起身……让时刻守着她的老妈妈和大丫头一起扶了个正着。
元春也不尴尬,“本来手脚就不灵,肚子大得都瞧不见自己的脚了……有这东西,反正滚成球也不怕疼。”她脚下可不就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厚实地毯。
听元春说完这番话,赵之桢已经扯了嘴角:元春在替照顾她的管事、妈妈和丫头们表功呢,他如何听不懂?于是赵之桢笑道:“都有赏!”
房里登时一片喜笑颜开,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很有眼色,无人上前抢着说奉承话,打搅王爷和侧妃“叙旧”。
赵之桢再看着她身子笨重,还要继续挣扎起身行礼,他连忙道,“还不快好生歇着。”
元春眨着眼睛看了赵之桢数息,“王爷,我得送您见面礼了……”她要生了,“我可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跟大家道歉,昨天出门的时候,被北风深情地抚~摸~了几下,回家就开始头疼,于是早早趴窝了……今天状态也不是太好,看看周末能不能把欠账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