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钱途有关的事儿通常都是着急不来的。风清歌眼瞅着瓜儿帽老头磨磨蹭蹭地踱着走,果断选择心浮气躁,扔掉兄弟牌坊便坐了下来,准备马上启程。天知道太阳下山之前,那老头能不能走完这几丈路?风清歌宗师一般在骏马的头上虚抽皮鞭。吧唧一声响,三头骏马后臀一紧,就要拉车启程。
拉车的三头骏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它们更还长时间地围观过宝马大爷鏖战三千后宫的史诗盛况。种马座下无孬种,更何况宝马大爷还是种马界的帝王。这三头骏马无疑是具足了悍马的本事,再加上种马帝王此刻正亲自坐镇在车中,所以它们有绝对的理由超频发动,誓要把马车拉成云霄飞车。
它们果然不负众望。风清歌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后臀陡然一紧,后蹄蹭地三寸,前蹄高高腾空,集体仰天嘶吼,直接就把马车往天上拉去。整座马车顿时和地面成四十五度。风清歌傻傻地撞在背后车板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头骏马前蹄高高,凌空乱踢,向着那白云深处做飞天模样。这货忍不住期待。
这货很快就失望。因为整座马车摆足了一飞冲天的姿势,却迟迟不能起飞。
事出非常必为妖。瓜儿帽老头悠悠收回搭在车板上的中指,从后门处慢吞吞转了出来。他的手指刚收起,这座马车便陡然失重,随时就要从四十五度的冲天姿态狠狠砸下来。可想而知,真要哐当一声砸下,马车是不可能支离破碎的,但车上坐着的人以及马,难免就会后臀遭殃,膀胱动荡。
便在这谈不上受伤但绝对就是没面子的一刻,冬二主任伸出玉手,拉着秀发就把自己往上提,小嘴没忘继续咂巴着零食,俏目没忘继续耷拉。但诡异的事情也随之出现。本该哐当一声砸地的马车,居然稳稳降落,悠悠着陆,车轮下连一缕尘土都没被砸起。这座马车似乎突然就是变得轻如鸿毛了。
瓜儿帽老头慢吞吞迈着官步,两手拢袖,驼背低眉,目不斜视,一边盯着脚下看能不能再捡到钱,一边晃悠悠来到风清歌的旁边。他老脸上还是那副不知是欠别人钱还是被别人欠钱的模样,好像是对身边刚发生的诡异事儿一无所知。莫名其妙的风清歌挠着脑袋瓜儿,莫名其妙地就看着他出现。
瓜儿帽老头缓缓竖起食指,伸到风清歌的眼珠子晃了晃,问道,“几根?”
风清歌卖力地摇晃着脑袋瓜儿,企图从莫名其妙中清醒,答道,“三根。”
瓜儿帽老头悠悠伸回手臂,凑到眼前,发现自己果然是伸出了三根手指,于是老怀大慰,仿佛家里的孙子居然考中了状元。他对着风清歌慈眉善目,“小伙子果然是眉清目秀,天赋异禀啊……方便搭个车否?”风清歌傻傻地板着自己的手指头数数,傻傻地说道,“刚才明明是四根吧……哦,方便。”
说到这里,风清歌顿时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过来,于是赶紧补了一句,“就怕不同路。”瓜儿帽老头乐呵呵着,“没事,嫁鸡随鸡走,哦不,保证同路。”风清歌呆了个呆,小心翼翼改口,“其实不顺路也没关系,大爷您走哪,我绕道带您先去。”瓜儿帽老头还是乐呵呵着,“我走江湖的。”
驴头不对马嘴。风清歌表示无奈,主动投降,“大爷想必也是奔着白虎城那大庆典去的吧?”瓜儿帽老头一拍老腿,继续乐呵呵,“我就说同路嘛。”冬二主任突然冷飕飕地飘出来一句话,“就怕不同道。”瓜儿帽老头顿时大惊失se,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对风清歌说,“没想到车内还有女眷,这……”
冬二主任立马哼唧一声,沉默闭嘴。风清歌马上也乐呵呵了,“这没关系,哦对了,车内还有一匹马。大爷请放心,它是只公的。”瓜儿帽老头受宠若惊,拱手作揖,“如此就叨唠了。”说着他就不客气地上车入厢,就坐到冬二主任的旁边,动作利索地很,好像车内正好有一大堆铜钱可以捡。
风清歌手中的皮鞭很快就吧唧一声响。马车顺利启程,不急不缓,稳稳当当。
车厢内只有磕零食的声音,分别来自一头人妖和一头种马的嘴皮子。瓜儿帽老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还是双手拢袖,还是眉目低垂,认真仔细地看着脚下车板,似乎那里随时都冒个金元宝出来一样。冬二主任比瓜儿帽老头还认真仔细地……磕着零食,鸟都不鸟他一眼,直接就当他是背景。
善良好客的宝马大爷很快就受不了某人妖的小气,嘴皮子一拱,脖子长长,把一小堆零食推到瓜儿帽老头的脚下。它果然是聪明。瓜儿帽老头果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零食。他手法地道,动作熟练,飞一般就把零食捡起来放怀里,就跟捡钱似的。他也没有忘记怀抱着感激,对宝马大爷微笑谢礼。
但也正是因为这礼貌一眼,导致他的眼角嘴角情不禁地抽搐个不停。
宝马大爷这二货为了舒坦坐着,居然把自己那干活的话儿缠在腰上,三大圈,还打了个蝴蝶结。
天知道冬二主任是经历过什么天崩地裂的挣扎,才能坦然坐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