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问:“什么事?”
“呃……”晓凡犹犹豫豫,抓耳挠腮的,“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就听了那么一句,后面说了啥没听到。”
“什么事,你说。”
“我……我听大伯和大伯母说,我哥……”晓凡鼓足勇气一咬牙,快速冲口而出,“我哥要和别人订婚!”
宁夏什么话也没说。
晓凡着急:“你怎么了?给点反应啊。”
“我没事。”脊背离开柜门,宁夏转身,拿出背包,将柜门锁上,朝门外走。
“你别憋着,有什么话你就说,想问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去问都行。”
“我真没事。”到门边,宁夏抬手关灯,背后光线全灭,一刹那的明暗变化映入她的眼底,她低着头,食指指腹还摸在开关上没有挪开,心里很静,能感觉到自己平稳正常的心跳,“只要不是他告诉我的,我都不信。”
“小夏,怎么还不走?”金志良路过门外,看见女更衣室门口的墙角边立着一道人影,简洁的t恤和牛仔短裤,不用辨认也知道是她。
收线,宁夏将手机塞进牛仔裤前方口袋里,扭头应道:“就走了。”
一起乘坐电梯到一层,金志良边走边和她谈论接下来的三强争霸赛,不动声色地探寻她目前的心理状态,怕她有压力。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员工出入口。
宁夏低头走路,金志良突然噤声。
她奇怪地抬起头,这才看到,叶南浔就站在门外路灯下,西裤,白衬衫,双手插兜,微微凝神,头顶的那盏路灯投下橘黄色灯光,夏夜里,飞蛾环绕。
他不是没有黑白服饰,平时也会穿,只是蓝色穿的频率偏多一点。
他曾和她笑言,以前百无禁忌,艳一点的颜色也愿意尝试。不同的色彩套在身上,心情也会微妙地有所不同。
她开玩笑地说:现在年纪大了,有所顾忌了?
他轻笑,说了一句她没放在心上的话:心境的确不一样了。
现在想来,和那个人错过以后,心境就大不如前了吧。
有时候特唏嘘,总为他感到可惜,可平静下来,又忍不住笑自己,傻不傻啊。
这两天慢慢就把事情看淡了,觉得,换自己来爱他,也许是上天安排呢。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他遇见她,怕他还是死脑筋,只有长相酷似,才能从一开始成功进入他眼里。
长情的人多福报,她一直坚信。
所以,遇见她,是他的福气。
偶尔自恋一下,心情都能变开阔。
金志良不当电灯泡,甩甩手便走了。叶南浔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
黑沉沉的夜里,他站在马路牙子上方,背后,不时有车经过。
宁夏注意到他没有开车过来,一定是又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唇角微动,微笑,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盛夏的夜晚偶有微风,褪去白天的暑气,竟然有一点点凉意。
宁夏光着腿,原地蹦了下,微仰头站他面前,笑眯眯:“怎么不提前说会来接我?”
叶南浔牵起她的手,转身朝斑马线的方向走。
“给你个惊喜不好么。”
“好啊。”五指交握,宁夏动动手指捏了捏。手掌温暖干燥,指节瘦削修长,和与晓凡手牵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停在斑马线前等绿灯,叶南浔偏眸看她一眼:“没有事情想问我?”
呃?宁夏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哦不,她更没想到他好像知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慢慢转回头,宁夏目视前方,看着匀速变化的数字,“嗯”了一声:“有。”
她不再嬉皮笑脸,但也没表现出气恼,十分心平气和地说:“你要和卢晓订婚吗?”
他果然已经知晓,未作惊讶便反问:“你信?”
宁夏摇头,顿了顿,抬眼看他:“除非你说是,不然我不会信。”
“是。”肩并肩,他侧头看着她,眸光沉静,古井一般深邃。
心狠狠往下一沉,宁夏瞠大眼睛,还算镇静,可眼底情绪翻滚,感觉流出眼泪只是早晚的事。
绿灯。
宁夏手臂用力,想要挣脱他,可他握得很紧,根本甩不掉。
两只脚已向前挪动半步,回头,眼睛潮红。
“订婚是卢伯伯提的建议,我并没有答应。”
宁夏瞪他,胸腔上下起伏:“可你说是。”
叶南浔的无奈无人能够体会:“他单方面宣布,我很被动。”
不止他被动,卢晓也被动。突然就被订婚了,她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父亲将订婚事宜一桩桩传达,问原因又问不出来,只说觉得阿浔适合她,嫁给他最放心。
卢晓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他,他一听,就猜到宁夏肯定会收到消息。
卢乾坤大病一场,最牵挂的无非是毕生事业和独生女儿。卢晓不是经营酒店的材料,他原本看中的是季彦今,准备将酒店和女儿都交给他,可如今万斯年环绕豺狼虎豹,单一个建恩就收购不成躲在背后频繁耍手腕,如若不抓紧找到靠山保护,以后这种事依然逃脱不了。
早在三个月前,他就私下和叶南浔透露过个人想法,准备将万斯年作为女儿的嫁妆拱手相赠。
叶南浔接连几次拒绝后,他又提出,那就假订婚,先帮万斯年唬过建恩,让林成恩知难而退,放弃收购万斯年的念头。
叶父和卢乾坤是至交好友,当年叶氏兄弟白手起家,卢乾坤那时已经是地方财主,鼎力相助帮过不少忙。如今人家遇到困难,叶南浔念及上一辈交情,也曾犹豫。
直到那天,宁夏无意间说了一句话。
【我想过,如果你给别人冒充男友,我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将心比心,我不能因为和他有利益交换,就忽视你的心情。】
他不能因为结草衔环,就忽视她的心情。
卢乾坤大病初愈,身体还在疗养期,叶父下午告诫他这件事必须平和处理,以免他受刺激,影响康复。
整个事件中,叶南浔承受的压力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