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是。”
孟青和脸色不变,心里却并不信。成韵是个不算复杂的人,光看她刚才微变的脸色他就知道,她一定知道得更多。只是她心里有顾虑,或许是担心人身安全不敢明说。
若换在从前,或对方是个男人,孟青和有的是办法让人开口。但如今面对这个状似柔弱的小女人,孟青和有点下不去手。
她儿子正和少少靠在一起睡觉,两个孩子脸上都露出纯净的表情。在这种地方伤害孩子的母亲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转身朝少少走去,打算先按下这件事情不提。
成韵见他离开不由松口气,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活不成了。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让人抽干,她的心跳已到达极限。
但随着那男人的走远,她又慢慢恢复正常。
眼看“方响”走到少少身边,轻拍孩子的脸颊,把他叫醒后两人便要离开。成韵想不好不要要追上去再求几句情,这时候多多却冲了过来,晃荡着将身子靠在她腿上,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孟青和走到门口,开门的瞬间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扫成韵一眼,留了一句话给她:“以后,不要太轻信别人,哪怕是朋友。”
说完他抱起孩子大步离开,留下成韵搂着多多,心紧张地突突直跳。
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不敢和这个男人接触。头两回在黑暗里似乎没这么强烈的感受,可今天光线充足,她每每发现对方看自己时,一颗心就止不住地狂跳。
那种紧张绝无仅有,是因为对方身居高位吗?可她也曾和谢子桓好过。谢家即便不是首富,资产也绝对不少。来往的人非富则贵,成韵在谢家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世面。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年纪比刚才那个男人要大,架了也摆得足。但成韵每次见到他们,总能客气礼貌地应付,从未失态过。
离婚后她曾自大地认为,从今往后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人物,都不会掌控不住局面。可她错了,这世上自有比那些手握重权富贵逼人的权力者更令人惊骇的男人。和“方响”对视的时候,成韵完全忘了他的身份,她单纯是畏惧他这个人,和其他无关。
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个可怕的存在,若他再有钱有势……成韵有点不敢往下想,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才带着多多离开医院。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想,或许她不该再和这个人有什么接触。见得越多了解越多,恐惧也越多。成韵打了个转向灯,并到了最右边的道,然后拐个弯往家开去。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成韵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长得好看声音也不错,就跟小铜锤敲击金属似的,有种清透的回音。明明低沉却不浑浊,说出来的话能直达人心。只可惜他说的话都不是成韵想听的。
她很想忘掉那个声音,偏偏像着了心魔似的总能听到,就像那人还在耳边轻声说着似的。成韵不由摇头叹息,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人家网开一面放了多多一把,她就把人惦记上了?怎么一个男人也值得她想几个小时的,太不害臊了。
她伸手拍拍脸颊,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可来回翻了几个身,就是睡不着。面前不知怎么的,又出现了谢子桓的身影。
他们好几年没见了。离婚之后就没见过,他应该也没想过自己。如果不是他不会不知道多多的存在。他这几年光顾着和周忆好了,时不时就能在各种新闻上看到关于这两人的小道消息。
周忆走的是女神路线,喜欢端着,谢子桓就被塑造成了男神一样的存在,用来和周忆配对儿。可成韵知道,谢子桓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其实是那种喜欢玩小聪明的人,不算很稳重,有点随兴。她从前年纪小觉得男人会开玩笑会讨女人喜欢是件好事儿,三两下就让他骗到了手。可后来渐渐明白过来,那样的人跟你玩也同样会跟别人玩。
她偶尔也听圈里的朋友聊起过周忆和谢子桓,知道他们私底下并不像公众面前表现得那么和睦。当年周忆之所以能把他们两个闹离婚,主要还是因为她怀了谢子桓的孩子。
她那个婆婆是最重视孩子的人,周家和谢家也算门户对,两人又是青梅竹马。她这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平头百姓从前就没入过婆婆的眼,所以被扫地出门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周忆运气不算太好,那个孩子没保住。本以为她一转身就会再怀一个,没想到快四年了,她竟再没传出怀孕的消息。
是忙于工作没空要孩子,还是有别的原因?成韵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渐渐地竟有了睡意。脑子里不再有“方响”的影子,谢子桓和周忆的身影似乎也淡了。最后只剩下多多的一张笑脸。
就着这张脸,成韵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