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抿着唇笑着:“奴婢若是知道早就和您一般去夺舍人身了,也不用再顶这身纸片了不是。”
齐琳一愣,有些尴尬的道歉:“原来你和金童不是本来就是纸人啊!”
“自然不是,器物生灵是需要大造化的,纸人才能有几日功夫,哪有那般轻易。奴婢和金童本都是人,不过因为生的时辰好,被选出来当做童男童女在皇陵活活殉了葬,这才没了命的。”即便是说起自己这般残忍的死亡,玉女也依然是那么一副俏皮讨喜的模样,不管表情还是声音都没有一丝变化。
齐琳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的,看着她,皱了眉头,声音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你,是不是,不能有别的表情?”
“哎?才人发现了?”玉女歪头一笑,梨涡微漾:“男者无言,女者无恨,除非禁制解了,否则但凡有人在,我与阿金便一直只能这样!”
齐琳满是不解,又带了几分不平:“又是禁制?谁下的,为什么要给你们下这样的禁制?”
“当朝国师。”玉女声音欢快:“被活活埋死感觉痛得很,我与阿金自皇陵逃脱后,瞧见旁人家的小孩能活得高高兴兴的自个心里便不舒服,于是便杀了许多孩童,看着他们的父母哭天喊地,心里才能痛快。后来便遇到了国师,他比我和阿金厉害,便将我们打得魂形具灭后下了这禁制,当做惩罚,除非我们幡然悔悟,痛哭流涕的心存忏悔了,才能解开,否则一辈子都只能如此!”
但是即便是要付出这样代价,,你和金童也坚持并不后悔杀害那些无辜的孩童吗?齐琳默默看着玉女的的笑容,一时无言。玉女说的越是热情喜人,齐琳听来便越觉满心的难受,尤其是在知道对方这笑容和热情都是不想如此却不得不如此之后,便更觉说不出话来。
齐琳沉默半晌后才终是慢慢的开了口:“那个国师……”顿了顿后,不知为何又换了另一个问题:“那卫贵妃的禁制,也是因为这个吗?”
“哎?我们被捉来时主子就已经在国师手下了,这个倒并不怎么清楚呢!”玉女摇头笑着,接着又热情的提了建议:“才人要想知道不如去直接去问主子啊,她那人喜欢热闹,在这宫里一个说话都没有,怪没意思的,有人乐意和她聊天她一定也高兴的很!”
齐琳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理会玉女后面关于卫贵妃的打趣,只是庆幸着还好没从玉女那听到有关卫倾城的信息,不知为什么,虽然问出了口,但齐琳内心里却并不愿意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无论是卫倾城的生前在风尘的风光凄凉、或是死后可能的悲惨与被下禁制的原因,她都不怎么想听到,因为即便知道了,除了像此刻一样的闭口沉默外,她也做不出任何其余的事。
而另一边,或许是没发现齐琳的不对劲,或许是禁制要求,玉女依然在讨喜的微笑,一边带路一边与齐琳搭着话,还热情的问着想要要替齐琳打着伞,如果说之前齐琳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违和,现在这热情却好似浪潮一般一股接一股的让齐琳越来越是压抑,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玉女热情的关心,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对了,那个白猫明明死了为什么还是会在?是为了报仇吗?”
“怎么会呢,若是为了报仇,便必定含冤而死,心中有怨,而魂灵一旦有怨了,便会化为厉鬼恶鬼,怨恨越多,手段也便越厉害,重则会伤人性命,扰一方不得安宁,便是轻些的也会阴风阵阵让所居之地沦为凶宅,自从主子进宫后,这些恶鬼都已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才人寻常是见不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齐琳随意答应着,仰头看着已经到了犬舍,心内长长松了口气,又默默加快了些脚步,决定一会进去后尽快解决掉英俊的事后就要和玉女告别自己一个回去,毕竟知道这么多事她着实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下,更何况只要周围有人玉女就必需做出符合禁制要求的言行,这样玉女固然不甘愿,知道了内情的她也感觉更累!
这么想着的齐琳边问着“那白猫是为什么还能留在犬舍?”边几步行到了那张总管的屋前敲了敲门,因为心里记挂着刚才听到的消息,加上辈子的习惯也完全没意识到就算没有特意通报,但她身为一个才人都到了门前,却没见张德或是任何人出来迎接是件多么不正常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屋门被轻轻一敲便径直打开后,毫无准备的齐琳立马便见到了让她很是惊诧的一幕——
张德口吐白沫的倒在一旁地上,张满富则是双膝跪地,面带泪痕,表情很是痛苦复杂,说不出是愧疚震惊,还是感动,上身则是一手放在膝上,一手空悬,一动不动的永远凝固在了这个像是抚摸什么小动物般的动作——他已经死了,可他的手下其实什么都没有,连那只白猫都也不见踪迹。
这时玉女的回答也刚好在齐琳耳边响了起来,一如既往的讨喜欢快:“能让魂灵留在世间的,许多时候不是怨恨,而是记挂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