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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齐琳气喘吁吁的跑进清宴园后,甚至还未曾走到玉珑阁,便已经证实了卫贵妃说得没错，只是简单的将铜镜扔进水里,的确是不能摆脱镜灵的。

因为虽然还没看见人,齐琳耳中却已从听到了昨日里那铜镜滔滔不绝的声音,那么连续不断又吐字清晰，义正言辞里又带点油滑讨厌的音色,实在是有特点到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只不过比起昨天里聒噪还带着些埋怨关心不同,今天的镜子话语里就只剩下满满的气愤不满了。

“我一晚上都要问了你八百遍！没嗓子也快冒烟了！少给我装傻！再问你最后一次！姑娘,想要美貌否？”

齐琳心头一惊,立在原地屏住了呼吸，唯恐昨日遇见的飞燕真的会说出一个“想”字,那自己无论如何也得阻止了她。

可让齐琳奇怪的是,铜镜的话问完后却是一派静谧，压根无人回答，过了片刻后还是那铜镜的声音重新响起，似乎很是烦躁：“啊呀呀！你快说你要啊！你要！你要！”

这动静听起来倒是不像要受骗的样子？齐琳有些疑惑，停在原处左右四顾着，转了一圈倒也大致猜到了那铜镜应该在的位置。许是清宴园本就不大，因此建造时有些齐琳知道的江南园林味道，虽然略显破败，但布局设置的巧妙，几步一景很是精致，齐琳此刻是在一青瓦白墙的池角回廊上，而将声音传来的地方，齐琳退了几步，果然便隔着一镂空的漏窗看到了在对面亭内石桌上直立旋转着的古朴铜镜。

而在亭子里长凳上婉然端坐着的，却不是齐琳以为的飞燕，而是昨天只有一面之缘的麻姑姑。

昨日的嫩绿色锦衣对她来说其实已不怎么合适了，而今日的麻姑姑竟越发换了一套粉嫩的轻纱襦裙出来，亮紫的宫绦穿玉垂地，发间也簪了一朵娇艳的白粉月季，这样的一身漂亮自然也是漂亮的很，但配着麻姑姑那似乎比昨日更厉害了的花白发丝与皱纹，却是异常的怪异滑稽。

似乎压根就没听到镜子的那不停的唠叨，麻姑姑正轻靠在栏杆边往池里撒着鱼食。

“一个大鬼头压着不敢强抢精魂，皇帝还傻不楞腾去修道不来后宫，没有皇帝连个主顾都找不着！就剩一个主顾还是个傻子！”渐渐地，铜镜的声音已经从愤怒变得无力了起来，甚至好像立都立不起来的样子，“啪”的一声平躺在了桌上：“别以为你傻了就可以赖账，要不是怕昭阳宫的大鬼头找麻烦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客气吗？你看你已经老成这样样子，这两天只会越来越老，也没几个月好活了，干嘛不干脆答应了我呢？再来一次，一次就好了！恩？麻姑姑？麻姑娘？姑娘你想要美貌否？姑娘？姑……娘……”

对前面的一大串都毫无反应，但听到最后那拉长了的“姑娘”两字后麻姑姑却像是突然被惊动了一般，忽的直起了身来回看了看，将目光固定在了右面的一处虚空之处，接着莞尔一笑，似有些羞涩的屈膝福了一礼，声音温柔：“公子可是在唤奴家？”

“哎？”铜镜猛地蹦了起来，顺着桌面滚到了石桌边缘：“对对，是我在叫你！”

麻姑姑作势倾听一阵，温婉的低了头：“公子太过夸赞了，只是寻常小曲罢了！”

“什么小曲！”铜镜在桌面可劲蹦跳着刷着存在感：“看我！看我！快和我说你想要！”

“只是平日与乡间妇人学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听见了没？我再问一次，和我说你想要！”

“啊！未，未曾……”

“我问了啊！”

“那，公子，可……可曾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