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尔缩着触手,还想挣扎,于箫不由分说地抓紧了他,强势地阻止了他的动作,没打算考虑他的意见。
“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听我说。”
……
看着于箫用手术刀比划的动作,阿尔发着愣,不敢相信自己领会到的意思。他从没想过他们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他以为,他们至少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活物的,至少……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活着切开取出内脏的生物。
他们比他想得还要狠心,而她为了他,要以一己之力去对抗所有人。
阿尔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躯体。他们会切开他,大概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下刀,然后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他因此而感到心惊和恐惧,可是,这仍无法让他决定跟她走。他值得吗?为了他的性命,要她放弃这个世界的一切,要她与整个世界为敌,他值得吗?
只是一条性命而已,他不应该给她找这样的苦头。
然而,下一刻,于箫就将手术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那是她的心脏,传播着她生命的律动。那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是他曾感受过的……锋利的刀子正对着她的心脏,他从没那么怕过那柄手术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吧。不跟我走的话,我就捅下去。”她这么说着,将手术刀对着自己的心口,轻轻比划着。然而,几乎就只是在一瞬间,她手中的刀就被夺了过去。阿尔用触手卷着刀,将那让他恐惧的东西用力地扔到了远处。
“武力差距太大,我的确不可能在你面前做你不愿让我做的事。”于箫对此并不惊讶,她若无其事地凑到阿尔的身边,继续安抚他受伤的肢体,道,“可是,你不可能永远阻止我的。”说着,她用手比出了一个手术刀的姿势,对着他做了一个从头到脚地划下去的动作,然后将手对准了自己。“能明白吗?你死了,我就一起……所以现在,你要跟我走吗?”的确,现在他可以轻易地制止她自残。可如果他死了,他就绝不可能阻止她了。
真是难缠……她是阿尔此生见过的最难缠的姑娘,难缠得让他眼眶发热。
“是啊……你们也有泪腺,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于箫看着阿尔,略有些惊讶地将手掌覆到了他的眼眶上,擦掉了从他眼角滑落的泪珠。而这时候,阿尔才发现,原来自懂事以来就没有再次流出过的眼泪已经慢慢地溢出了眼眶。哭泣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他今天才知道。
我如何能辜负您这样的心意呢……我该怎样才能保护好您呢……
阿尔闭着眼睛,挣扎着,总算稳定了自己的心,做出了决定。【最最亲爱的小姐,请你和我一起走。】忍着冲击性的剧痛,阿尔仍带着泪水站起身子,站成标准的军人的姿势,然后郑重地俯下身,【我愿成为您的骑士,作为您的盾与剑,随侍在您的身侧,永远守护您。】
我会保护好您,我会好好照顾您,我的爱人,尽管我是如此无能,但我会竭尽毕生的力量,让您觉得,您今日的选择是值得的。
我会让您永远幸福。
“你在做什么!”于箫却打断了他郑重的仪式,不由分说地把他搂过去,“不许乱动,还流着血呢……多疼啊。”
阿尔顺从地靠在她的身上,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然后随着她一起,慢慢地走出了屋子,踏入了房屋后面的飞船。
就在飞船离开地面的时候,除谢蒋外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忽然有了波动。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室内的空气扭曲了起来,慢慢地显出了一个人形。“真是感动!”她低着头,拿着一支笔,笔尖唰唰不停地记录着。两人短暂的幸福总算让她因犹豫和负罪感而阴郁的心情显得轻松了许多,“于箫妹子还真是有勇气啊,不过我觉得,阿尔肯定恨你的。”她笔速很快,没一会儿就落下了笔。接着,她小心地收好了大大的笔记本,也走出了屋子,仰头看着已经看不见飞船踪影的深邃天空,轻松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和我没有关系。”她轻声念叨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准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只是旁观罢了,什么都没有必要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