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一片窃窃私语声,甚而有人认定,说不好后一种说法还真靠谱。
似是对越来越响的议论声充耳不闻,陈毓那边却已稳稳把巨型狼毫拿在手中,只是这笔委实太长太大,陈毓非但没办法坐下,还不得不后退数步。
那般宛若孩子抱着大刀的模样惹得旁人又是一阵讪笑。
跑到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这陈毓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商铭嘴角冷笑更浓,更是对战胜对方信心百倍,当下抬手饱蘸浓墨,凝神书写。
倒是陈毓那边伺候的人却是有些忙乱——会放那管狼毫上去,不过是想给陈毓一个下马威罢了,所有人都认定,即便是摆上,也就是个摆设,谅那小子也不会用。
谁想到这少年行事竟是如此出人意表。
只这么大一只狼毫之下,之前准备的砚台无疑就太小了。
亏得这毛笔还有相称的砚台,周源忙命人快快抬过来,心里却是苦笑,这陈毓年纪不大,却还真是能折腾,还有这性子,也委实太咄咄逼人了些。
那边商铭却是已然搁笔,看着案上铺就的白纸上自己四个大字,商铭只觉通体舒泰,满意的不得了。
实在是眼前这字,相较于自己书法水平来说,无疑属于超水平发挥,果然连上天都眷顾自己,才会让自己今儿写得如此流畅自然。
其他人瞧见商铭停笔,自然纷纷探头去看,待看清上面所写,竟是个个赞不绝口:
“好字,不愧是咱们白鹿书院的天才!”
“不过弱冠之年,便有此笔力,假以时日,定可在书法界闯出一番名头来。”
“可不,没瞧见刘忠浩大师也是颇为满意的样子。”
……
相较于商铭这边的胜券在握、气定神闲,陈毓那里无疑越发显得可笑之极——
那么大点个人儿,捧着那么一管如椽巨笔,甚而这边商铭都完事了,他那里连墨都没有磨好。
“还以为敢向商公子挑战的人是多了不起的俊杰呢,哪想到却是这般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商公子随便写个字就能把他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这场比试,还真是没什么看头。”
“可不,亏我一大早就赶了来,哪里想到根本就是有人特意想替商公子扬名,这般急于当众出丑,倒也算是少见!”
“我瞧着这比试咱们也不用看了,结果已是很明显了,我可是早饭还没用呢,真等那小子写出来,我怕是会恶心的连饭也吃不下了。”
众人议论纷纷,甚而真有人起身准备离开。便是留下的人也觉得百无聊赖,深觉之前会以为这少年应该还是有些才华的念头简直愚蠢至极。
赵佑恒也在离开的行列中——原来和自己一样,打架还行,真是说起读书来,就头脑发晕了。不过这陈毓明显晕的更厉害,不然也不会蠢到挑战白鹿书院的天才。
哪知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咦声,下意识的转身回头,也是一愣。
却是那边墨已磨好,之前静立不动的陈毓手中的超大号狼毫倏地扬起。随着一缕黑线在空中滑过,众人只觉一道黑色的流光在眼前一闪而逝,再定睛看去,少年手中的笔已是稳稳放了回去,正无比闲适的负手而立,而他的面前,正有四个斗大的字行云流水般横空出世:
厚德载物。
商铭脸色一下煞白,实在是虽然是站在对面,却还是能察觉出少年笔下大字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
四周同样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着了魔般盯着那四个字,仿佛自己一开口,那字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最先发声的却是王元浩,仿佛见了鬼一般的盯着那四个字,脸上神情又是狂喜又是茫然:
“大师?怎么会,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四个字别人认不出来,自己却是死也不能忘记,可不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挂在陈毓书房的那笔字?
难不成那副对联并不是名家所写,而是,眼前这少年亲笔所书?
可眼前少年才多大?怎么可能写出那般精彩绝伦的字来?
场内非同一般的死寂也惊动了昏昏欲睡的刘忠浩。
之前会答应做个见证,不过是瞧在沈洛的面子上,却之不恭罢了,却是委实没把这场比试放在眼里。方才又见了号称第一天才的商铭的字,也不过尔尔罢了。
对于那不停的搞出各种动静以吸引各方眼神的少年,刘忠浩也从一开始的有趣到最后觉得乏味。
本来正闭眼打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漫不经心的睁眼去瞧,却在下一刻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一定是眼花了吧?”
而随着他的站起,商铭之前呈上的字一下被带的飞了起来,又落在地上,刘忠浩却仿佛全无所觉,抬脚就踏了上去,然后便朝着陈毓站的地方如飞而去:
“都不许动这字!”
这么好的字,自己一定要裱了挂到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