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眼下的情形委实不妙,须得赶紧请人医治才是,可瞧着父皇发病时的可怖模样,事关一国之君的威严,眼下怕是暂不适合宣御医前来,到底怎么做,还需要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章程来。
正好太子府距离这里最近,当是最好的去处。
虽如此想,可父子相疑在前,即便皇上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周杲却依旧不敢自作主张。
周恒点了点头,又目视陈毓:
“你也一起。”
说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形——方才痛苦难当时对陈毓的话体会还不深刻,这会儿清醒过来,忆及陈毓所言,却是浑身都要僵硬了——
陈毓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暗示,自己以为可以祛除百病的良药其实却是自己如此痛苦的源头。
看皇上想要起身,陈毓忙冲周杲道:
“公子快扶好令尊——”
周杲愣了下,下意识的伸出手,正好接住脚下虚浮往旁边歪倒的父亲。
周恒身上委实没了一点力气,却是不肯坐下——
若然陈毓所说属实,也就意味着,宫里早就不安全了。倒是太子府,说不好还更安全些,真是如此的话,自己从前,怕是错疑了他。竟是任凭周杲半搂半抱的扶着自己,并未拒绝周杲的搀扶。
周杲眼睛一下红了。已经多长时间,父子没有这么亲近过了?便是偶然到太子府去,别说父子坐下聊天,父皇便是连府里的茶都不曾喝过一口。
眼下却肯这么依赖自己……
想着忽然道:
“父亲,我背你——”
声音已是哽咽。
“不用。”能感觉到儿子激动的情绪,周恒心里也是有些发热,却依旧摇了摇头,眼下周恒心里也是乱的紧,却依旧明白,宫里这会儿怕是也不安全。
十有*便是自己行踪也在有心人的掌握之中。当此之时,更要事事慎重,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瞧出一点破绽……
又过的片刻,觉得自己精力终于恢复过来,外人应该不至于看出些什么,周恒第一个走出房间。
出得门来,正好瞧见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形,可不正是阮玉海?
阮玉海也没料到,会和周恒正面相对,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状态。
周恒也不理他,径直往楼下而去,后面周杲等人跟着出来,走在最后面的正是陈毓。看着一行人离开,阮玉海无疑有些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乘车离去。
车子在大街上无目的的转了几圈,确定并没有什么可疑人,才径自往太子府而去。
乍然看见两三辆普通的马车来至府门外,太子府总管李成海还有些奇怪,不妨自家主子却从第一辆车上跳了下来,李成海吓了一跳,忙不迭命人打开府门。
却不妨周杲并没有再上车,而是亲自引领者后面的车辆往府里而去。
李成海惊得出了一头冷汗——车里人什么身份,竟能劳动太子殿下甘为马前卒。眼睛忽然睁得溜圆,难不成,竟然是皇上?!
“今天的事,除了太子妃,不许任何人知晓。”周杲低声吩咐道。
“太子放心。”太过激动,李成海声音都有些发抖。
不怪李成海如此,实在是从太子大婚,皇上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到过这太子府了。
而这也是二皇子周樾日益猖狂的根本原因。毕竟一个失了圣宠的太子,位置又能如何稳当得了?
皇上今日既肯到太子府邸,那是不是说,这对儿父子终于冰释前嫌,重拾父子亲情了?
那边车辆已是径直进了太子内院,待得关闭院门,成浣浣也闻讯赶到,瞧着从车上下来的皇上,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周杲已是蹲下/身形,周恒脚顿了一下,终于趴在了周杲的背上。
周杲一用力,就把父亲背了起来,一瞬间却已是泪流满面。
便是上面的周恒,也不由唏嘘感慨。
成浣浣也跟着落了泪,看那父子俩走远,才转向侍立在后面的几个人身上,却是在瞧见陈毓时大为诧异——
这个俊美少年又是哪个?分明眼生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