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哭的。”
夕阳一分一分下去,外面车水马龙,远处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路途上有下班的上班族,有放学的学生也有到点回家的老人。庞大的城市到了时间也要休息,更何况人呢?
蒋小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很多事情她都可以解决,很难很难的数学题,再大一些是很复杂很头疼的实验设计,她一路走来觉得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她可以靠自己。
她从来不会大哭,也不会痛哭,哪怕跟周唯一再见她也只是沉默或者流一些泪。她是奇怪的人,她从小被定义成神童,很多时候就会自然而然不在靠其他人,因为神童总要比一般人厉害。
可是她也害怕呀。而盛宣跟她说:“哭也是没事的。”
渐渐的,晚霞也不见了。盛宣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蒋小小的脑袋,他的怀抱是清新的香味,蒋小小终于哭了出来。
她慢慢的,浑身微微颤抖,她哽咽着然后后抽泣着,最后连话都说不完整。
盛宣只听到她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续地在说:“我、我……不、不、想、死……”
“好。”盛宣一直很沉默,然后又轻轻拍着蒋小小的背。
他们俩不知道在医院办公室站了多久,夕阳尽数沉了下去,陆深吃完饭回来站在门口依然能听到蒋小小些微的哭声。
这大概也是这辈子蒋小小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到最后她沉默地靠在盛宣的怀里,一言不发,已是累极。
盛宣将她抱出来,他向陆深点点头,陆深一路目送他们,一直到盛宣将蒋小小抱上车离开。
蒋小小入住医院的时候,周唯一带着盛泱来看她。目前长辈都不知道这件事,小辈里周唯一又最大,他做事也极为妥帖,早早就安排好病房和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累,蒋小小一直到睡到病床上也没有睡过一句话。盛宣亲了亲她的额头,嘴角扯了一丝笑:“生病了也要吃饭,对不对?我去买你最喜欢吃的馄饨好不好?”
蒋小小终于是点点头。
盛泱见到这样一幕,平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灵气的小姑娘如今成了这番模样,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以前蒋小小多厉害啊,牛逼地不得了,脸上都写着“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她又是研究肿瘤药的,现在居然肺部生了肿瘤,真是造化弄人。
她看见盛宣出来,有些担心地问他:“小宣,真的不告诉父母么?”盛泱有些踟蹰:“这种大事,父母不知道不是很好。”
盛宣摇了摇头:“现在小小心里很难过,照着她的意思来吧。等她想通的时候,她自会告诉爸妈的。”
“还是你对她了解。”盛泱点头同意:“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怕我待在这里要哭。”
盛宣听到这句话,手轻轻抖了一下,但是他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很镇定,可是盛泱坐在他车上,看到他开着世爵居然第一次没有点着火。
周唯一在安排完后续的事情之后,终于到了病房门外。他看着房里静悄悄毫无声音的蒋小小忽然想起来很小时候的事情。
蒋小小从小就与很多小孩子一点都不一样。在盛泱还吵着要看动画片的时候,小不点蒋小小已经开始看一些十分超出年龄的书了。她早熟聪明又让人看不透。
只有一点还像个小孩子,那就是她爱吃糖,家里管得严,为了不让她蛀牙,蒋小小每次吃糖都觉得十分奢侈。周唯一还记得,他每一次偷偷摸摸地给蒋小小带一些小糖块,她都高兴地像是要飞起来。
她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满足地不得了,于是年少时代周唯一搜罗了很多很多的糖果送给她。
后来蒋小小出国,他们很久没见。她回来后,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开心。周唯一有时候也会想糖果现在还起得了作用吗?
他最后知道缘由,主动让她离开,然后接到她辞职的消息。他只是带着一丝丝庆幸,却没有想过,蒋小小到底为什么要离职。
现在知道了,却已经有点晚了,曾经光芒四射的蒋小小已经被命运戏弄了。
周唯一知道,他作为蒋小小的好友,已经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