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上来,布桑也一天比一天要热,蒋小小穿着病服坐在窗户前一页一页地翻着书,自从她严词拒绝盛宣一起去美国的提议之后,她父母以及盛宣父母都开始轮流劝她。
他们都不明白,看着这小夫妻俩都好好的,盛宣人也很可靠,为什么蒋小小要拒绝。蒋小小对着老人家也是一副沉静的模样,弄得大家都手足无措,而盛宣大概是生气,今天都没有在医院里出现过。妈妈孟远自己做了一些吃的,给蒋小小送过来,母女俩自从慈善音乐会晚上谈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谈过。
所以,这一次孟远过来,就把门轻轻合上,坐到了蒋小小身边,她摸了摸蒋小小的头:“小小,告诉妈妈,为什么不想让盛宣一起去?”
蒋小小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眸,她想了一会儿说到:“我觉得盛宣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孟远语气和缓:“你不让他去,他反而不高兴。”
蒋小小搁下了自己手里的书:“妈妈。”她忽然间转过头,眼眶一片通红:“生死未卜,何必拖累他人。”
孟远听到这句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蒋小小像是哭又像是笑,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刷了刷网页,将屏幕递到孟远的眼前:“你看,盛宣身边有很多女孩子。这个他员工叫李诗雨,看样子也很喜欢他。媒体都说她是盛宣的红颜知己了。没有我,盛宣更开心。”
“小小。”孟远吸了一口气,她眼眶也霎时红了起来:“那你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去?如果不要盛宣,那爸爸妈妈跟过去,好不好?”
“妈妈,我不是去学习,这次去是看病,你们受得了么?”蒋小小低下头:“受得了看着我一天比一天虚弱,然后还要坚持去做放疗,头发掉光,然后是牙齿,未老先衰,到最后还有可能治不好。妈妈,我先去吧,我保证,我情况好一点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到时候你们再来看我好不好?”
孟远语气悲凉,她已经听出了自己女儿的意思。她还记得蒋小小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紧紧地缩在她的怀里,她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全世界。
孟远是了解蒋小小的,她慢慢开口:“小小,你觉得你是治不好了,是吗?所以宁愿一个人都不要我们陪着,是不是?!”
蒋小小终于捂住了脸,她好像很脆弱,然后发出了呜呜几声,有几句支离破碎的语言从缝隙里传出来。
“我……我见过……太多了……肺癌是……很快很快的……”
“小小,你怎么想不通呢?”孟远苦笑了一下:“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不要盛宣,是因为你心底里想要的人是唯一。现在我知道了,小小,你是不是已经把盛宣当做亲人了?所以你让他让我们都不要陪着,你怕我们伤心和失望,是不是?”
无知者无畏,不懂的人会有求生的*,明白的人却知道命不久矣。蒋小小太明白,所有也太难受。
孟远将蒋小小轻轻抱在怀里,她一下一下地拍着蒋小小的背,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小,为什么总要替别人打算呢?我们都是亲人,自然和你是一体的。你现在不让我们去,如果有一天,有一天、爸爸妈妈还有小宣收到、收到不好的消息……你又、又让我们怎么办呢?你……你有想过吗?”
孟远最后说到哭起来,蒋小小也哭起来,母女俩在病房里抱头痛哭。
齐悦在病房门口顿住了脚步,深呼吸了好几次。她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笑,不一会儿之后她就看见孟远神伤地出来。
齐悦想,蒋小小真是一个固执到可怕的人,这样子的人会有多少人爱?当然,她可以什么都不做,然后蒋小小这个人就有可能消失。她立刻从医院返回,拨打霍爵的电话:“喂?”
“你知道接我电话了?敢出来见我了?”
“霍爵,有话好好谈。我这两天躲着你,相比你已经冷静了下来。我只说一句话,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现在还要见我吗?”
霍爵在电话里哼哼了几声,然后齐悦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霍爵暴怒的声音:“做了婊、子还树牌坊呐?!齐悦,你以为老子还吃你那套,没看出来啊!怎么着,觉得我霍爵好欺负啊?老子给你这两天时间反省你就反省出这结果?你以为特么人都是吃素的?”
齐悦将电话拿开了一点,在她的认知里,霍爵是那种嘴上很凶实际却不行的人,他跟盛宣完全相反。齐悦说道:“霍爵,我希望这件事情好好解决,你在哪里,我过来。”
霍爵哼了一声“老子陪兄弟喝酒呢。有时间再收拾你。”
齐悦笑笑,兄弟?她收了线,立刻拦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