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康熙一目十行迅速浏览一遍,大致和他当初框定的目标差不多,甚至还要好,眉眼舒展开来,眸子里流露出喜色来,再往下看,却发现除了对边境线的明确划定外,又特别提及沙俄方面提出的贸易请求和其他军事往来,还想派人学习种痘等等。
保成这会也收拾好心情,上前轻声禀告,父子俩仔细讨论起来,索额图和李明一时成了摆设,李明心不在焉矗在那,目光时不时落在太子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想什么呢?”不耐烦的清越声音响起,修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明才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已出了殿门,太子爷怒气冲冲看着他。
“啊,说完了?”李明左右看了看,索额图没在?
“索额图还在里头,孤有事问你,你跟我来。”保成唬着脸,负手而行。
精美游廊中漫步的少年清雅高贵,背影却透着萧瑟,李明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那个从来恣意骄傲的太子怎么看怎么落寞,唉,可怜!
在一座亭子坐下,早有宫人收拾好一切奉上热茶,铺上暖垫,已是深秋,晚菊盛开,锦簇成团,花香四溢,亭子里的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观赏,安静的能听见落叶的声音。
等了会还没等到太子出声,见他只望着亭外,半敛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蝶影,一脸迷惘,李明忍不住心生同情,推了推桌上的茶水,柔声劝他:“太子爷,喝口茶吧。”
保成回头瞥了他一眼,下意识拧眉,什么态度这是?!
李明被瞪也不生气,还好声好气哄他:“秋天干燥,要多补充水分。”
保成懒得争辩,沉着脸:“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前两天给皇额娘诊脉,她现在身体如何,孤要听实话?”
李明一听松了口气,声音轻快了些:“皇后娘娘只是昏睡,真没事,您若不放心,微臣一会去请脉看看?”
保成绷着脸,紧盯着他:“孤不是问这个,六年前,你说若是信你,还有十二年,现如今呢?”
‘六年前’,‘十二年’,李明很快明白他在问什么,眼神闪了闪,迟疑着要不要说实话,这位毕竟还是孩子呀?
“孤要听实话!”保成紧抿着唇,放置在腿上的双手握紧成拳,微微颤抖起来。
李明咬了咬牙:“最多两、三年!”
看着少年不敢置信的眼神,李明不忍别开视线:“我无能为力,以前就说过,有什么在加速她五脏六腑的衰弱,这几年一直在加重,她自己也清楚,本来还不会这么严重,可她一个月前受过一次重创,以致元气大伤……”
“你说什么,额娘受伤?”保成脑子里轰隆一声,嘴唇都哆嗦着:“伤了哪里?你为何不说,阿玛知道吗?”
“皇上知道……”
那天诊脉李明当场就说了出来,康熙检查后却没发现外伤,而且皇后昏睡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下就命李明缄口。
额娘在外人面前一直在宫里,怎么会莫名其妙受伤,保成明白阿玛封口的缘由,可是一个月前,那就是他出宫那次,是因为他吗?
保成浑浑然回到康熙身边,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跪下:“皇阿玛,儿臣惭愧,有负圣恩……”
“你想如何?”惊讶被震怒取代,康熙面无表情,双眸黑沉沉的,如山雨欲来。
“阿玛……”保成抽了抽鼻子,涩然哽咽:“保成辜负了您的教诲,在我心里,您和额娘才是最重要的,阿玛,我、我舍不得额娘一个人在外,等……日后,保成再回来向您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