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亦知上次那帮御史台的家伙们齐参子虚先生,而自己又没能顶得住,怕是已经寒了他的心,以他的无所拘束,定不会理自己的诏书,于是便派了一位影子侍卫,要强行将他请来。
不过,理宗亦知晓,就是将内廷的所有影子侍卫全派出去,怕也是无法奈何王子虚,仅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罢了。
一身紫袍的叶青蝶不再抱怨自己的命苦,身不由己地摊上了这件差使,他转身问正蹲在地下,拿着小石子不停的划着地面的范老,声音温和淡然,丝毫未露心中的焦急的问道:“范老,咱们能不能闯过去?”
范老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汗珠涔涔。偶有几滴汗珠滴于脚下的雪中,顿时在雪上形成一个圆洞。
“不必着急,范老,慢慢想便是!”叶青蝶看似狼狈,却并不着急,因他知道子虚先生必不会有杀心,只是让自己吃点儿苦头罢了。
恰在此时,范老陡然抬头,垂垂的长眉之下,双目电光闪闪,极是慑人,似是若有所觉。
叶青蝶极为机敏,一见到范老此态,顿知身边有危险,缓缓移步,靠近了身着鹤氅的范老。
“谁,出来!”范老目光顿然聚于左侧的某处,沉声低喝道,他双目精芒闪烁。如同剑光,鹤氅无风自动,似在不停的充气,长长地白须似被风吹拂,两只粗大的手掌渐渐变得纤细。
“小女子有礼了!”如黄莺般的清音乍然响起,随之一身貉裘的萧传香缓缓出现在两人面前,仿佛漆黑的房屋中,她静静站立,一直无人觉,陡然间屋内大亮,将她呈现在了灯光之下。
范老双目一凝,眼中寒芒更盛,对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并未理会,反而对其形如鬼魅的身法大为忌惮。
他身为宫廷影卫,最忌惮的,便是身法卓绝之辈,仿佛那便是他的天敌,是对他的使命威胁最大之人。
“这位娘子,不知子虚先生可在?!下官叶青蝶求见!”叶青蝶一向从容淡然的神情变得热切,急忙问道,全没有了防备之心。
萧传香皓洁如雪的面庞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雍容华贵之气质不减反啬,缓缓说道:“我家庄主不想见客,两位还是请回吧!”
“这位娘子!”叶青蝶急忙打断她的话,轻拍了下胸口,沉声道:“烦请这位娘子通禀,在下身负圣上诏书求见!”
萧传香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摇了摇食指,淡淡笑道:“庄主有令,要将两位扔出去,小女子要得罪了!”
说罢,白影一闪,她刹那出现于叶青蝶的身后,出手如电,微一探臂。
叶青蝶只觉眼前一花,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一轻,已然腾空而起,鼻间的清香缭绕不散,令他不由的沉醉,甚至未有动手的心思,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滑行。
范老在萧传香身影乍动时,暗叫一声不好,亦是身快如电,凭感觉冲向叶青蝶身后,却已迟了一步,探手相挡时,叶青蝶已经身子腾空,飘然飞走。
“放肆!”范老心中大怒,脸沉如铁,怒喝一声,如同天雷炸响,两道长长的白眉顿然一飘。
身为内宫的影卫,竟眼睁睁看着身侧之人被人扔了出去,却无力阻挡,若是自己护卫的是官家,岂不是百死莫赎?!
“老人家,轮到你了,得罪了!”萧传香对他的怒目而视与狮子吼一般的怒喝视若未见,充耳未闻,仍旧是淡淡的微笑,说不出的雍容华贵,语气温柔得很。
她的语气柔和,不带一丝火气,动作却毫不留情,白影一闪,扑向范老的身前。
“你家庄主竟敢……”范老惊怒异常,他虽然武功奇绝,却是见识甚少,一直生活在宫中,性子单纯,实在没见过这般大胆之人,毕竟自己与叶青蝶可是宣诏的钦差啊!
出手对付钦差,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个王子虚也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只是他的喝斥声无法说完,萧传香如电光火石般的身法逼得他倏然疾退,全力躲闪。
身为影卫,他习有一种特殊的秘传轻功,专求由静转动之快,可瞬间达至极,用以应付突然事变。
萧传香对于这位长长的白眉老远比叶青蝶要和善许多,也温和许多,并未闪至他的身后,去抓他的衣领扔出去。
她雪白的玉手探出,却只抓了范老鹤氅的一片羽毛,他的身法极快,虽未完全避过,却也算躲过了要害。
萧传香毕竟是观澜山庄出来之人,训练有素,经验极丰,对于意外毫未迟疑,轻叱一声,身形陡然加快,如一抹沫光一闪,炫目之极。
随着她请清叱声响起,范老的身体腾到空中,鹤氅眠动,似是运轻功而离开,丝毫不似被人扔出去一般的狼狈。
萧传香雪白的玉手拍了拍,黛眉蹙了蹙,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颇不满意,自己一直呆在临湖居,顺风顺水惯了,竟也有了轻敌的疏忽,这若是在山庄里,可是了不得的错误。
她貉袖一挥,将地下被划得一道一道的雪地抹平,身形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当萧传香跨入后花园时,远远的,便听到杨若男娇俏的求救声:“芙妈妈,晓兰妈妈,救命啊,干爹要杀人了!”
萧传香大是好奇,丝履加快,踏着厚厚的积雪,绕过一小片竹林夹着的小径,进入后花园,便见到了花丛间的小练武场上,厚厚的白雪之上,庄主与几位庄主夫人俱着罗衫,将貉裘脱在秋千架上,一边娇笑不停,一边不停的弯腰起身,雪团漫天,像下了冰雹一般,将对面的庄主笼罩其中。
杨若男一身杏花罗衫,正娇声叫嚷着东躲西藏,忙着闪避干爹射出的雪团。
萧月生身形潇洒,一边躲闪着对面谢晓兰、郭芙与临安四花她们射来的雪团,一边还击,从容不迫,而且,他射出的雪团能够拐弯,变化方向,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