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他忽看到台场上空,忽有人飘飞而起,浑身红光笼罩,荡荡悠悠的停留在众人头顶的半空中。醒言凝目一瞧,看到那人正是凶犁长老。此时凶犁长老正笼罩在一团淡红光影中,飘在暗赤夜空中,口里欧欧作声,正在用奇特的语言向地上的魔众沉声说话。
见到这样情形,醒言顿时放下心来。虽然魔族长老语言难明,但显然不是要跟他发难。
又过了片刻,那庄重宣讲的黑袍天魔,忽然面色一松,然后猛的提高声音,朝四下高呼了几声。随着这几声大喝,一直静静听讲的魔怪妖灵,突然也迸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欢呼。欢呼声中,一直留心左右的少年堂主,也跟着胡乱喊了两声。
“天魔长老刚才说了啥?”
正在醒言琢磨之时,就见那停留半空的黑袍长老,横空飞过一段距离,飘然立到石场边缘的一块高大黑石碑上,背对着魔众,风鼓袍袖,两手伸向天空,仰面长啸了数声。在这犹如虎吼松涛的高啸声中,原本遮天蔽月的赤色夜云,竟霎时间朝四面飞开;被魔洲云霾遮住的海岛夜空,重又显现出本来的幽暗黑色。在乱云四散中,却有一片乌云飞来,恰好遮住被魔火染成血色的夜月。这样前后只不过眨眼功夫,原本火光明亮的魔神聚会之所,顿时便像被凭空罩下一口密不透光的铁锅,满目光明的世界,顿成了黑暗之所。
“是不是要举行什么暗黑的仪式?”
在对天魔长老力艹纵云空的莫大神力咋舌之余,醒言也开始揣测起他这么做的含意来。苦思之时,他不免便有些感慨,想着如果自己也能听懂魔语,那该多好!
正在思索之时,却发现已是风云突变。原本漆黑一片的苍穹,忽然间流光闪耀,火雨纷纷,竟开始绽放起无数五色绚烂的花火。
“哦,原来只是赏玩娱乐。”
放下心来,他便和几个女孩儿一起,站在高台之中仰头赏看这些璀璨的魔花焰火。
头顶上,这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明丽彩焰,正在纯净如黑水晶的苍穹中幻成形态各异的图案,似花团,似火雨,或者什么都不似,只是在黑色云空中自由的翱翔流击,相互碰撞,激荡起漫天璀璨流丽的五彩光雨。
“绮丽哉!”
见到这满天奇幻倏忽、往来莫测的神彩霞焰,一直心神紧张的少年全然放松下来,直看得目眩神驰,不停赞叹这光影的神奇。立在他身旁的女孩儿,见到这样神丽的美景,自然也看得如痴如迷。
又过了一阵,在一阵宛如电流霆击的强烈明焰之后,漫天奔流的光雨忽又变得无比的温柔,鲜亮赩然的彩光转变成柔和的粉色淡红。遥远的高天,忽变成一条透明的河流,深窈的河床上缓慢流动着柔丽的霞波。淡彩如雾的光影中,又冉冉飘摇着千百朵迷离轻盈的粉红水泡,不停的诞生、上浮,然后又幻灭无踪。
仰首看着这样烂漫飞天的花火,不知不觉醒言便已沉溺其中;心醉神迷之时,众声寂寂,万籁俱默,彷佛身边只剩下轻风吹衣的女孩儿,和自己一起在空旷无人的高台中,同看那花光的明灭。看得入神的少年,只觉得天旋地转,渺渺冥冥,整个人都彷佛要离地而起,去飞到天上与那些焰灵一起流幻、生灭……在这样飘飘渺渺之时,正是不知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天上的花火渐渐熄灭,整个流光溢彩的夜空重又变得平淡冷清。
当整个天空重归寂静之时,又有长风从海面吹来,将沉迷于魔焰花光的道门少年吹得神思俱清,重又清醒。
与他相似,当魔洲大会的焰光观赏结束,那些来自荒山野泽的魔怪妖灵,大多还沉浸在方才那番动人心魄的绚烂之中。而琼肜雪宜,还有那四渎公主,更是一齐伫立在少年身边,任夜风拂动裙裳,如痴如醉,久久无语。
等这样如梦如幻的火花表演过去,这夜的魔洲大会便接近尾声。刚才隐于暗中艹纵魔焰的天魔长老,这时又现身出来,在森红石台东南侧的上空双掌相击,一声大喝,然后那高台边迷离的夜空中,便轰然出现数百个纺锤形的巨石,如一串珍珠般悬停在森红台边的高空中。
在虚空之中召唤出这样奇特的巨石天路,那事必躬亲的魔洲长老便和所有好客的主人一样,满面带笑,在悬空石路的起步处谦恭的请各位客人前往各自的宿处。
当轮到醒言几人走到巨石天路时,那笑意盎然的魔族长老,便听到走到近前的少年低声说道:
“凶犁前辈,见谅了。”
“唔?”
“凶犁前辈请勿见怪,晚辈其实只是寻常修仙慕道之客,实非魔族中人。”
“哦?”
听他忽然说出这样诚实话儿,那魔洲长老倒是一愣。已经打定主意的少年,并不管长老神色,继续告说:
“这次我只因得了一件魔甲,又久闻犁灵魔洲大会之名,心中好奇,便也赶来赴会,实是冒昧得紧……”
——忽听到“魔甲”二字,一直不动声色的犁灵长老忽然眼眉微微一动,但仍是保持着原来的神态,并不向醒言上下打量。
又沉吟了片刻,这位魔疆第四天魔,忽然面露一丝狡黠的笑容,同样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其实我也正要告诉你,该如何去自己的宿处。因为我想你也应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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