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微红,嘴角却上扬的耿天在耿朝福、耿二生、耿大生的陪伴下,默默的等待,低垂在身侧的手早已因为用力而发白。
往日里短短十分钟的路程,顾伟走了四十分钟,当顾伟终于来到耿天身边时,咧着嘴的耿天伸出一直低垂在身侧的手。
眨眼的功夫,两只手交织在一起,站在一旁的胡瞎子在耿大生的搀扶下走到俩人身边,捆绑着红色布条的金葫芦缠在俩人腰间。
当金色葫芦严实的捆绑后,转头看向身侧的胡瞎子准确的目光落在卫德胜身上,“老卫头。”
点点头的卫德胜背着手带着秦城等人离开了双鸭屯,沿着村路一直来到后山,扛着纸扎的小人,在后山口点燃。
“契兄契弟相伴相生,发丝相连,血红相牵。”
两个红脸黑头的小人呼啦一下燃起大火,站在四周的秦城、曲旭昂在卫德胜的低语中打了个激灵,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有惊异也有淡淡的惊恐。
当纸人化成灰烬,背着手的卫德胜重新回到村里,刷刷刷的脚步声,此时的村委会大门口,脖子上挂着算盘珠子的顾伟、耿天在卫德胜出现时,跪在了雪地上。
“兄为长,顾伟?”
低沉的询问,执起耿天放在膝上的左手,郑重的颌首,“是。”
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耿朝福看向耿天,“弟为幼,耿天?”
同样郑重的耿天肯定的回答后,一碗酒放在了两人面前,一碗酒,两滴血,你一口我一口。
摔碎的酒碗,三声响头,再次起身的顾伟站在了耿天身边,转身的刹那,彼此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眷恋。
准备多时的耿顺走到了两人面前,转身面对所有双鸭屯的老少爷们,“打今个起,顾伟,就是老耿家耿天的上门婿。”
这声有些走调的喊声沿着风声吹的很远很远,好像飘散在半空中的灰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交织。
再次转身后,顾伟、耿天跪在耿朝福面前,郑重而肃然的磕了三个响头,咚咚咚的闷响,寂静的空间内,清晰的响声落在众人耳中,“爷爷。”
大喊一声的顾伟心底的激动直到此时才真正显露无疑,哎的一声,接过耿天递来的酒碗,大口喝干的耿朝福拿过全波递来的红包,交给顾伟,“好好过日子。”
哎了一声的顾伟起身,走到耿二生面前,同样是三个响头,“爹。”
眼角微红的耿二生颤抖着手接过耿天递来的酒碗,大口喝干,剧烈的咳嗽中,扭头擦了把脸的耿二生压下所有的不舍,同样递给了顾伟一个鼓鼓的红包。
当顾伟跪在耿大生面前时,还没等顾伟开口,耿大生抢过了耿天手中的酒碗,仰脖的瞬间,一行眼泪悄然滑落。
顺着鬓角一闪而过的晶莹让耿天红了眼眶,“大伯。”
哎了一声的耿大生放下酒碗,拉起顾伟、耿天,“好好过日子,一切有大伯哪,小七,天娃交给你了。”
有些哽咽也有些激动的耿大生让顾伟心底一暖,伸出手臂,搂住耿天,“大伯,天娃是我的命。”
仅仅一句却让耿大生失控的眼泪刷刷的掉,咧着大嘴边笑边点头,“好、好,天娃任性,小七,好好护着天娃。”
恩了一声的顾伟看着伸出手臂张开手掌的耿天捂住耿大生的脸,看着背对着身的耿二生抬起的手臂,也看到了耿朝福涨红的脸颊。
这一刻,彼此依偎,彼此相伴的四口之家终于打破了,不管曾经有着怎样的掩饰,不管曾经怎样粉饰太平,但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人都明白,耿天,讲属于顾伟。
好半响才收敛所有情绪的耿朝福轻咳一声,无声的拍了拍身边的耿二生,站起身的同时笑容也浮现在那张苍老了许多的脸上,“今个是老耿家大喜的日子,多了也不说了,好酒好肉,管够。”
苍老的大吼声,第一个叫好声响起,随即掌声响起,率先拍起巴掌的老吉羡慕的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顾伟,想着陪伴着自己走过风雨的憨货。
幸福,其实对于经历生死的人来说很简单,一个相伴的爱人,一个温暖的家,就是所有的牵挂。
真是好酒好肉,为了今天这场结契,耿天拉了五头猪,五又意欲着满满的福气,举着酒杯,一桌桌走去,这一刻,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耿天和顾伟是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