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浓郁的安抚,耿天轻笑了一下,伸出手臂抱住顾伟的腰,眷恋的在顾伟怀里蹭了一下,“七哥,俺懂,分区对咱双鸭屯来说就是张老虎皮,既然这张老虎皮自己主动的盖在身上,俺就不会让他离开。”
停顿了一下的耿天抬起头看向顾伟,淡淡的月光下,顾伟的五官虽然并不清晰,可耿天还是能够清楚的描绘出那张看似温和下的硬朗。
“七哥,俺想申请文化遗产。”
耿天的轻言好像一击响锤砸在了顾伟的心头,呼吸一顿的顾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低头看着静静的仰头的耿天。
短暂的沉默后,顾伟笑了,第一次发现耿天如此勇敢的顾伟总算看到了耿天温和表象下的坚韧,那种不惧风雨,稳步前行的坚韧让顾伟收紧手臂。
“想做什么就去做,七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预料之中的回答让耿天呵呵的笑了,用力点点头,“七哥,其实这事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主要是老师傅曾经说过,要不是岁数大了,身体也不知道扛得住扛不住,他就去了,师傅曾经说过,为了大寨,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前些年的时候,寨子里找过师傅的,不过师傅倔,而且师傅说了,申请自然遗产的时候手里有绝活是一方面,还必须把握住原材料。别让人用原材料卡住后期的发展。”
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的耿天想老师傅了,是真想,耿天感激老师傅,如果没有老师傅就没有今天的耿天,而且耿天心里有个想法,一个老师傅一辈子也没有实现的想法。
“七哥,你g省有战友吗?”
突然转移话题的耿天让好不容易平复心底激荡的顾伟挑了下眉梢,“有,怎么了?”
“俺想要‘薯莨’”
愣了一下的顾伟低头看着怀里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耿天,“天儿?”
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耿天才收回散乱的思绪,扯动嘴角笑了一下,“七哥,‘薯莨’是植物,是g省独具的植物,俺想引到双鸭屯来,果林还有地方,要是能把那东西引回来,双鸭屯就能制作香云纱了。”
一个个陌生的名称完全把顾伟绕晕了,揉了下眉心,沉吟了一下的顾伟皱起眉头,“天儿,我给你找,但是香云纱又是什么?”
难得遇见顾伟不懂的事情,耿天呵呵的笑了,略显得意的笑容在月光照射下有些发白的房间清晰的印在顾伟眼底。
失笑的摇头,低头碰了下耿天的额头,“小坏蛋,这么乐意看七哥的笑话。”
淡淡的打趣惹的耿天哈哈大笑,一高一低的笑声顺着紧闭的房门传递出去,让躺在耿天房间旁边屋子的耿二生无声的笑了一下。
辗转反侧的焦躁也在笑声中渐渐消失,寂静的房间内,一只大手握住耿二生。“放心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体往后靠了一下,温热的怀抱展开,轻轻恩了一声,低垂眼帘给耿林轻轻拽了下小被子的耿二生再次扯动了下嘴角。
“睡吧,明早天不亮小胖子又该嚷嚷了。”
带着困倦的声音中,一手护着耿林,一手拉住顾老三的耿二生闭上了双眼,短短几分钟,绵长的呼吸响起,勉强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的顾老三收紧怀抱,抱着耿二生沉沉睡去。
短短一个星期后,稻田蟹率先离开水田,个顶个的稻田蟹一上称,可把第一时间赶到双鸭屯的邱大炮乐开花了,最小的都在二两以上,还有不少是在三两以上的,知道耿天又是遭罪又是赔钱的邱大炮本想按照市场价给钱,可耿天却说啥也不同意。
耿天缺钱不?实话,缺,可耿天也知道要不是邱大炮去年运作的好,双鸭屯的稻田蟹不会一举打开东北市场,持续上涨的价格耿天不是不知道,毕竟稻田蟹还没好,就已经有人摸上了双鸭屯,可别说一对,就是一个蟹苗耿天都没出。
早在去年稻田蟹全部售干净的时候,耿天就说过从今以后双鸭屯的稻田蟹只给邱大炮。按照母蟹45一斤,公蟹35一斤的价格,七百七十亩的6万斤稻田蟹邱大炮收个干净。
一车接着一车,第一天,走了七车的邱大炮人还没回省城,其中的三车就被半路劫走。哭笑不得的邱大炮电话刚刚挂断,送货的师傅电话又上来了,好家伙,剩下的四车也没留下,好说歹说,总算硬留下一车的邱大炮抹着脑门子上的汗珠子,交代师傅赶紧送到专卖店。
早就把广告打出去的邱大炮来到双鸭屯的这三天已经有无数的老客打来电话,全部是一句话,稻田蟹成熟了,什么时候开始出售,邱大炮还真怕今个再不上市,那些相熟的老客把他家专卖店的柜子抢了。
黑天白天人休车不休的跑了四天,六万斤稻田蟹全部拉走,第一时间把货款全部打给邱大炮一刻不停的往省城跑,半路上,接到杨锦电话的邱大炮无奈的又挤出点。
算计一下手里剩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的邱大炮发现连一个星期都支撑不住,虽然价格也是可喜的,可这东西也太他娘的快了。
吧嗒吧嗒嘴的邱大炮想到那些跑掉的蟹苗,好像白花花的大白边飞走的邱大炮心疼的直抽气。
二百多万进手的耿天还没捂热乎,就被接到消息的张栋堵在了水田边,看着抱着膀子瞪着牛眼的张栋,嘴角抽了一下的耿天无奈的点点头,“收完秋就去。”
喃喃的耿天让张栋哼哼两声,“还有扩建的钱哪。”
轻咳一声的耿天干笑了一下,“修,秋收完了就修。”
大手一伸的张栋把身边看热闹的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的,揉着鼻子把钱划走的耿天看着又瘪下去的口袋额头直抽抽。
总算打发走好像黄世仁的张栋,挠着头皮的耿天叹了口气,好笑的揉了揉耿天的头顶,“明个开始收了吧。”
扬了下下巴的顾伟点了点沉甸甸的水稻,恩了一声耿天用力抻了抻酸胀的后脊,“回吧,早点休息明个早点干。”
十月十号,天空刚刚发白,一声响锣在双鸭屯内扬起,早早收拾利索的双鸭屯人或背着箩筐或扛着锄头纷纷离开家门。
长袖衣服长袖裤,胶底布鞋大草帽,背着箩筐的耿天、顾伟走出了家门,一路不停赶到水田,一眼望不头的稻穗沉甸甸的弯下腰,微风轻轻吹,稻穗轻轻晃,沙沙的轻响好像一曲和谐的音符在耳边闪过。
一声悠长的吆喝声下,秋收正式开始,挥舞镰刀刷刷响,头顶的烈日好像没有看到炙热下的身影,努力的散发着最大的热量。
汗珠子一滴滴的滑落消失在黑黝黝的泥土中,打捆切割打捆切割,不断重复中,身影不断后退,齐刷刷排列好的身影被掩埋在金黄色的海洋中。
六点到十二点,六个小时的不停歇,当挑着扁担赶到水田旁的耿二生放下担子时,已经是十二点十分。
洗手吃饭,躺在树荫下,秒睡的呼噜声,四十分钟,睁开满是困倦的双眼,龇牙咧嘴的曲旭昂哼哼唧唧的揉着酸胀的手臂。
冰冷的溪水扑在脸上,瞬间激灵一下的耿天打起精神,再次走进泥泞的水田里。
而虽然哼哼唧唧,可已经经过两年锻炼的曲旭昂、肖静等人还是跟着走进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海洋。
必须趁着天气好赶紧把粮食抢收回来的双鸭屯人和论坛常驻的兄弟姐妹们历时四天,总算把所有的稻田抢收进粮仓,马不停歇的赶到山下的苞米地,持续的抢收让耿天黑红的脸颊上,大片的死皮脱落,这还是哪怕再热耿天也没脱下外衣的情况。
而耿顺、赵*、乔刚等人,因为甩开膀子的关系,整个后背都脱皮露肉了,可没有一个人在乎,从老一辈哪里学会看天的双鸭屯人急,是真急,没有去相信什么气象预报的老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抓紧时间,三天内必有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