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烟罗看得一愣。
她们本就知道姑娘生得好。只是以前姑娘没有这般自信地笑过,她们便也不知,姑娘居然能漂亮到这个地步。
“那就让她生气去罢。”
想到身子原主的离去应和这人脱不了干系,她眉目间寒意更甚。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又有甚要紧!”
‘奴才’二字,并未点明指的是兰姨娘亦或是秋雨。但明白人都听得出,她到底说的是谁。
故而这话一出口,屋内人就都齐齐静默了。
秦楚青见状,挑眉一笑。
这倒是有趣。
敢情自己屋里的人,还都挺怕这个姨娘的?
虽说母亲已经去世,家中多年无主母。但府里头任由一个姨娘这样威风,也当真奇了。
秦楚青刚才小憩片刻,此时又说了会儿话,觉得有些口渴。环视屋内,视线定格在了烟罗和烟柳身上。让她们端了水来,边小口抿着,边问二人:“你们都是自幼跟着我的?”
既然记忆不清晰,那就索性问明白了罢。
烟罗和烟柳端正行了礼。
烟罗凑着行礼的空档将方才秦楚青的言行举止快速回想了下,甫一站直便说道:“奴婢们是两年前老爷派了伺候姑娘的。”
原来是父亲给的。
听到她们说起父亲的时候,秦楚青心中颇为平静,甚至有丝丝的愧疚萦绕在心头。想来,这位爹爹应该对女儿不错。
秦楚青心下了然,多看了她们两眼。待她们将茶盏端了回去,这便坐起身来,示意二人伺候她起身穿衣。待到收拾停当了,这才去看桃叶。
桃叶赶紧跪下,说道:“奴婢原先是伺候老太太的。”
“老太太?”秦楚青缓步前行,拿起妆台上的一只金镶红宝石的簪子,复又搁下。打开妆奁盒子随手翻看着,问道:“祖母不是多年前已经故去了么?”
烟柳和烟罗沉默了。
桃叶大骇,连磕两个头,急道:“姑娘,这话切莫被老太太听了去。”
秦楚青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调转回了首饰上。
桃叶支支吾吾半天,咬了咬唇,最终狠下心来说道:“老太太是老爷的二婶。老爷和三老爷、四姑太太都是老太太看大的。自、自老爷的爹娘去世后,府里头一直是老太太当家。因此,才这般叫……姑娘,您是不是病得太严重,不记得了?”
秦楚青不置可否地随意“嗯”了声。
她望着那花里胡哨的首饰堆,暗暗叹气。翻拣了半晌,好不容易从最底下找到了根素淡的白玉簪子,心下稍松。将它搁到桌上,示意烟罗烟柳给她绾发。
望着镜中长相精致绝伦的女孩儿,秦楚青也有些吃惊。
她自己原本的容貌,便已经是上乘。
如今的样子……
比她之前还要好看。
想她堂堂长公主,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可此女容貌,竟是比她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怔愣一瞬的功夫,烟柳已经执起眉笔,对准了她的眉端。
秦楚青抬指将眉笔推到一旁,又看了看烟罗手里艳红色的胭脂,不悦道:“你们要做甚么?想给我涂成甚么样子?”
这容貌,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当真是完美至极。
在上面涂脂抹粉?
笑话。那才是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况且……
这是那女孩儿本来的样子。
她想以这本来的模样,来亲眼看着有心害女孩儿的人一点点走向灭亡。
烟柳闻言,捏着眉笔拿不定主意。
烟罗看出自家姑娘的性子和原先不太相同,心下衡量了番,收起胭脂,在旁解释道:“原先姑娘最爱画一字眉。因为兰姨娘说过,姑娘画一字眉,最是好看。”
“姑娘一向听兰姨娘的话。”烟柳听她刻意加重了‘兰姨娘’三个字,也有些明白过来,在旁接道:“兰姨娘还说,姑娘这相貌,太扎眼了些。又自带风流样,随便看人一下,都很勾人。被人瞧见,少不得要说姑娘轻浮不持重。倒不如化成端庄模样,也省得给人留下坏印象。”
化成端庄模样……就凭那一字眉、艳红色的胭脂?
秦楚青勾唇笑笑,“倒真是难为她了,替我想这么多。”能把白的给说成黑的,这位姨娘,倒真是个人物。
烟罗见秦楚青对镜梳妆,终究是忍不住,小心问道:“姑娘可是打算去见兰姨娘?”
“见她?”秦楚青莞尔。
那人够格吗?!
她不过是将自己打扮妥帖,静等对方上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