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抬轿的和执了竹竿的丫鬟婆子凛然的模样,她欣慰地笑笑,赞道:“好样儿的。以后就得这么着,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见她笑了,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一个婆子搁下竹竿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声感叹道:“真是解气!”
往常看着五姑娘和六姑娘欺负姑娘,她们虽心疼姑娘,却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做。
如今,可算是爽快了!
“多谢大家今日相助。”秦楚青扬声说道:“今儿晚上给大家添一桌好菜,好生压压惊。”
丫鬟婆子们怔了下后,尽都笑出了声。好些个人甚至畅快地拊掌大笑。
“多谢姑娘了!”
有个胆大些的丫鬟,奋力挤到前边,高声问道:“姑娘,能不能给些酒喝?”
秦楚青莞尔,“可以。”
众人轰的一下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陈妈妈从一旁行了过来,绷着脸呵斥了几句。待到她们安静些了,方才说道:“虽姑娘答应了,但是咱们也得警醒着些。不当值的可以喝酒,当值的不行!”
大家笑着高声说道:“好!”
事情既已定下,陈妈妈就和烟罗烟柳吩咐了几句,让她们紧着去安排晚膳。
她则伺候着秦楚青进了屋,服侍秦楚青脱下外出的衣裳,换上在家穿的常服。
外面欢声笑语。
屋内就她们二人,却是静寂无声。
待到收拾好,陈妈妈又给秦楚青端了清凉酸梅汤来。
秦楚青喝了几口,缓了下神舒坦些了,这才开了口,说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想问问妈妈,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陈妈妈正给她剥着桌上的果子,闻言笑道:“姑娘问的,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就将剥了一半的果子搁到碟子里。拿了湿布巾净手,立在一旁,静静望着秦楚青。
“那就好。”秦楚青将手中碗搁到桌上,靠到椅背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轻叩两下扶手,忽地说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爹爹对兰姨娘如此忍让?”
明显不喜她,居然还让她进了门。
陈妈妈没料到秦楚青一开口就是说起这个。惊诧之下,却又笑了。
“在本家的时候,奴婢就想着姑娘早晚都会问的。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陈妈妈停了片刻,神色悠远,似是在回忆。而后,轻声说道:“当年,兰家表姑娘家中遭了变故,就由老太太接来住进了伯府。表姑娘心系伯爷,想要跟了伯爷。可伯爷一颗心都搁在太太身上,哪会去搭理她?”
说到这儿,陈妈妈忽地拧紧了眉,声音愈发低沉了些,“后来……后来有一天,伯爷喝醉了。表姑娘扶了他回屋,安顿他上床歇息,又给他端茶递水擦汗伺候着。谁知那晚……伯爷就留下她了。”
陈妈妈虽未明说,但秦楚青知道她未尽之言。
——那一晚,兰表妹就成了伯爷的人了。
陈妈妈说,发生了那种事情后,秦立谦的态度很坚决。
他说他对不住兰表妹。他可以忏悔,可以做任何事。如果表妹肯放过他,让他怎样都可以。但,有一点例外——纳她进门那是绝对不行的。
他做了保证,会找户合适的好人家让她嫁去做妻,再送她三十二抬嫁妆。
兰表妹不肯。哭着喊着只跟他在一起。
于是,秦立谦再也没见她,静等她想通。
结果,一段时间后,传出了兰表妹怀孕的消息。
秦立谦这才冷着脸又踏入她的房间。给她两条路选择。
要么,做他的妾。但,他不会再进她的房。
要么,就打掉孩子,嫁作他人的妻子。他送六十四抬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兰表妹铁了心和他在一起,于是选择了第一条路。
秦楚青自始至终都神色淡淡地听着。待到陈妈妈最后一句话落下后,方才浅浅一笑,问道:“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还想请教妈妈。”
陈妈妈忙道:“姑娘有事尽管问就是,还谈什么‘请’不‘请’的?可是折煞了奴婢。”
“妈妈你看,伯府那么多人,那么多婆子丫鬟随从小厮。为什么伯爷醉了后,没一个人发现,偏偏是那未出阁的表姑娘看到了?”
秦楚青极轻地嗤了声,“就算是表姑娘一个人发现了伯爷。那她为何不叫了人去伺候?偏偏她厉害,身为一个娇弱女子,自己扶了个大男人进屋,给对方擦汗,扶对方上床,还贴身伺候……伯府人来人往的,能避开所有人做到这一点,她也真是不容易。”
陈妈妈低声说道:“当初伯爷和兰姨娘吵起来的时候,伯爷拿这些话质问过兰姨娘。兰姨娘只哭着说自己傻,旁的一个字也不多提。”
“以前倒是小瞧她了。”秦楚青勾唇一笑,双眼微眯,眸色泛着凛冽冷光,哼道:“她傻?若她这样的还叫傻,那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