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青则是在旁说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陈妈妈既是让你过去,想来今日她们会过来一趟的事情早已心中有数。不然的话,陈妈妈也不好向我交代。”
烟罗想了想,哀叹道:“什么是‘陈妈妈不好交代’?姑娘的意思是,奴婢那么不可靠、非得在这种不甚重要的时候才能得用吗?”
“本来就是这样。”烟柳忍不住打趣道:“不然的话,人家也不会特意去提醒你啊。”
烟罗红着脸拍了她的胳膊几下。
听着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那个帮忙了烟罗的名唤刘亭的人,秦楚青心里头也暗暗记住了,心道晚一些的时候遇到了霍容与,一定好生问一问。烟罗和烟柳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可以的话,倒是可以帮忙牵一牵线。
她正这般好生思量着,烟罗给她系带子的手骤然一顿,而后低声说道:“啊?真那么早么?她们这是做甚么!”说着的功夫,秦楚青也看到了外头有两个人正在院门口,和人不住地争着甚么。
定睛细瞧,那两个被拦住了的,可不就是金妈妈和何妈妈?
这两个人本是府里头的人,是当年霍容与的母亲、先敬王妃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大丫鬟,极为亲信,与夏妈妈是一同来的。
只是这些年过去,相熟的人的境况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年的夏妈妈郁郁了许多年,当了很久的粗使婆子后,最终成了现在针线上的人。而这两个,却是一路风光,管起了账房。
既是管起了账房,这两人也是自得自豪起来。先前秦楚青问她们要牌子和账册,这两个人就不住推脱。如今天那么早,秦楚青刚刚起身,显然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她们竟是就来打扰了。
根本就没有一点点作为奴婢的本分在。
烟罗和烟柳气愤至极,都想要出去,给那两个婆子一点点教训瞧瞧。只是还未来得及暗暗商量好,就被秦楚青给唤住了。
“下令下去,让人把这两个婆子给我捆了,丢到院子里。等我用完早膳,再慢慢审问。”
秦楚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神色极其平静。导致两个丫鬟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待到想通了秦楚青是甚么意思,烟罗第一个开心起来,说了句“好”,就赶紧跳将起来跑到外面去传话了。
烟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独自又将秦楚青的衣裳理好了,这才问道:“不知道王妃打算怎么审她们?有没有甚么事情要传话?”
秦楚青望了她一眼。直到将烟柳盯得不好意思起来,方才淡淡说道:“嗯。有一个人需得请了来。那个刘亭?把他叫来罢。”
其实刘亭这个侍卫,秦楚青是很有些印象的。
机灵,善辩。擅于隐匿行踪。在这府里这么多的侍卫里,也是很拔尖的。不然的话,霍容与也不会将帮忙看住那两个妈妈的任务交给他来做。
——自打那天秦楚青说了金妈妈和何妈妈或许有问题后,霍容与竟是也将此事重视起来。连续观察了几次后,就派了刘亭帮忙暗中盯梢。
有了刘亭帮忙,事情确实容易了许多。
不单是他擅于隐藏行踪可以发现更多秘事。更重要的是,这刘亭本就在敬王府多年,与王府内众人早已熟悉打成一片。当秦楚青派去的人发现金妈妈和何妈妈哪里有些问题后,稍稍和刘亭说了两句,他就迅速地寻到了相应负责此事的人。也不需讲明自己的目的,三下两下就套了人的话来。又有些和他相熟的,但凡他问点甚么,大家都知无不言。
这样下来,刘亭倒是掌握了大半的那两个妈妈的事情。
秦楚青刚走到外间,就听到院子里噗通噗通两声。然后是两个妈妈哎呀哎呀的呼痛声。
秦楚青自然不予理会。
她吩咐人来,按时摆上了早膳,慢条斯理地吃着。而后又喝了杯茶,吃了点果子,用了些点心。眼看着着实吃不下东西了,想要再拖些时间反倒会耽误正事,这才命了人将那两个婆子给带来。
两个人的手都被反绑在后头,嘴里齐齐被塞了布条,呜呜呀呀地叫着,说不出确切的话来。不同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另一个则是腰杆挺直看上去刚正不阿。
秦楚青看看颓废的何妈妈,再看看姿容依旧的金妈妈,颇感有趣。于是将手搭在扶手上,闲闲地问道:“怎么?一大早地就来扰人清梦,你们两个,怕是不知道甚么叫‘规矩’了罢?”
何妈妈连连摇头,呜呜不已。
金妈妈也是摇头,却是一点声音也不出来。
秦楚青看看两人的状况,纤手一指,示意先将金妈妈口中的桎梏给借了。
先前院子里的婆子给她们嘴里塞东西的时候,是用的脏抹布。
也不怪何妈妈忍受不住。就连秦楚青自己,闻了这个味道也是一阵犯恶心——不知道那抹布是从哪里捞出来的,竟是泛着阵阵的臭气。虽然是塞在口里,但鼻子里也弥漫着这种味道。行驶命令的人,看来着实是不太待见这两位了。
乍一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金妈妈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说道:“奴婢们不过是遇到了重要的事情要及时禀给王妃罢了。却不知好心前来,未曾得到应有的尊重,反倒被这些人随意欺侮!”
“哦?甚么样的事情这般重要?”秦楚青轻笑一声问道:“你们好生说来,也好让我知道,这事情当不当得起让我早点见你们。”
这话说得不甚客气。
金妈妈和何妈妈听闻,齐齐将动作止住了一瞬,凑着时间对视一眼。而后便继续先前的事情……一个继续呜呜叫个不停。一个继续垂头敛目。
金妈妈过了许久,方才说道:“禀王妃,我们发现府里的账薄,颇有些问题。”
秦楚青倒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挑眉,扬着调子“哦”了声,问道:“不知他们究竟是有何问题?”
“账目上有漏洞,有亏空。”金妈妈沉声说道:“若不是我们两个人日夜不眠地及时对照,怕是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你且说说看,漏洞在何处?”秦楚青悠悠然讲道。
金妈妈听闻她这话,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眼何妈妈。
何妈妈悄悄朝她摇了摇头。
金妈妈就继续说道:“是何人所做不得而知。不过这个人肯定很熟悉奴婢们的账本在甚么地方,也熟悉奴婢们做账的方式。这才使得假账本看上去好似天衣无缝。但是,这长辈如果细细去看,就经不起推敲了。”
说着,她朝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泫然欲泣道:“太太,求您给奴婢们做主啊!”
秦楚青这便拧紧了眉。
她朝窗外看了眼,正巧瞧见派去的人正将刘亭带了过来。又朝屋内看了眼做张做势的两个婆子,就朝外面的刘亭轻轻摇了摇头。
刘亭本是大跨着步子急急赶过来。虽然心急,却也留意着四周,这便看见了秦楚青的摇头动作。
刘亭脚步顿了顿,到底是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转到了院子最角落的隐秘阴影处,将身形隐了去。
而后,也凝神细听,去瞧那两个婆子准备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金妈妈这时便说道:“当年、当年蓝蕊便是被人诬蔑,这才离了府不知去向。如今我们两个,可是不想再走她的那条路了啊!”
何妈妈听到这句话后,就开始不住地磕头。既激动难耐,又好像十分背上。
秦楚青自然懒得理会他们两个人的这番做派。只是,她将她们两个人的话细细想了下,又觉得某个地方不太对劲。
听到她们话语里提到的那个‘蓝蕊’,秦楚青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来夏妈妈绣花的时候,把花瓣中间的花蕊给绣成了蓝色。
蓝色的花蕊……
蓝蕊……
当年先王妃嫁过来的时候,身边有四个陪嫁大丫鬟。
如今金妈妈、何妈妈和夏妈妈都在。另外一个去了哪里?
她,又是不是那个‘蓝蕊’?
何妈妈听到这句话后,就开始不住地磕头。既激动难耐,又好像十分背上。
秦楚青自然懒得理会他们两个人的这番做派。只是,她将她们两个人的话细细想了下,又觉得某个地方不太对劲。
听到她们话语里提到的那个‘蓝蕊’,秦楚青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来夏妈妈绣花的时候,把花瓣中间的花蕊给绣成了蓝色。
蓝色的花蕊……
听到她们话语里提到的那个‘蓝蕊’,秦楚青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来夏妈妈绣花的时候,把花瓣中间的花蕊给绣成了蓝色。
蓝色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