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一手敲着椅子扶手,继续不紧不慢道:“你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向你禀报而生气,还是因为苏北秦与白子瑕太过亲昵而在意?”
武惟扬盘腿坐起,双手揣在袖中,双颊气鼓鼓的,低着头对庄楚爱理不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答案。
先前庄楚并不打算留下白子瑕,可救下他的时候,看到他那副痛彻心扉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加之与白子瑕交谈过后,确定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自作主张将他留了下来,就算武惟扬有什么举动,也要经过苏北秦那关。
庄楚是吃定武惟扬的心思,才有现在这副悠然的模样,他笑道:“英明的君主可不会因为个人原因而拒绝接受一位贤明之士,倘若苏北秦知道你因为这个原因而把白子瑕赶走或者干脆不救他,我觉得你会连同他一起失去,我做这个决定可都是在为你铺路,你怎地还给我脸色瞧。”
武惟扬嗤笑一声道:“老狐狸,别装的道貌岸然,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先前倒也同白子瑕接触过几次,只是觉得他难以令我信任。”
庄楚冷哼道:“你们唐家人都疑心病重,先前你也不信任苏北秦,也不信任我,别说我倚老卖老,只是这人啊,没真正了解过还是莫要轻易下结论。”
“行了行了,”武惟扬摆摆手道:“既然你和北秦都同意我的反对还管用么,就算他白子瑕不是真心归附,一条小泥鳅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庄楚自然知道这家伙嘴硬,不甘被白子瑕比下去,心里憋屈在口头上逞逞威风也就算了,他搓了搓下巴,问道:“选好以后作为后方的点了吗?”
武惟扬习惯性伸手去摸一旁的小鱼干,不料那张油纸上已空空如也,气得他很掐了一番踏雪后颈的皮毛,跛着鞋跑到房中拿了一包干枣,往嘴里塞了几颗,这才嘟嘟囔囔地说道:“我与北秦商量了一下,就定在广州了。”
庄楚从他那儿抓了几颗枣递给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脸尴尬地谢过,庄楚就尽数塞到了自己嘴里,噗噗吐出两颗枣核,笑道:“你小子胃口倒不小,你以为广州跟琼州似的说给你拿下就拿下了。”
武惟扬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得要看你给我推荐的人了。”
庄楚便转过头问身后的年轻人道:“承平,你有几成把握。”
他身后的人名唤高承平,正是上次武惟扬从唐书林那儿掳来的小将,年纪要比武惟扬长两岁,庄楚后来听武惟扬说了他的战场表现,觉得他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只不过某些方面太稚嫩,何况还跟了唐书林这种无能的人,确实屈了才,要是能在武惟扬身边锻炼个几年,以后也能成为一员独当一面的大将。
高承平向来谨慎不夸海口,听了庄楚的问话,想了想道:“照殷兄收集的情况来看,承平只有三成的把握。”
的确,要高承平一人拿下广州实在太过困难,广州是唐朝重要城市之一,城中必有重兵把守,具殷不在的情报来看,大概有两万精兵甚至更多,而守城的周广成是员老将,早在几年前镇守吐蕃边境,至此吐蕃再不敢来犯,他还将几个边陲小镇发展地有模有样,后来为避免唐泽霖的猜忌,便主动上交兵权,反得了唐泽霖的信任,交给他两万精兵,派他镇守广州,初到广州时便带兵将广州周边闹乱子的人马一并清理,将广州搭理地井井有条,很得人心。
庄楚笑道:“看来这一仗,还得首领你亲自上阵。”
武惟扬啧了一声,不耐地挑挑眉道:“我说庄先生,你不要收了什么人就捏在手里当宝,是骡子是马都要拿出来溜溜,他要是没个分量,我何必要收他入我的麾下,那些恼人的文人交给你管我不反对,但是这上阵打仗的将军,还是我自个儿来挑吧。”
庄楚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哼道:“你这小子说话真不客气,也罢,承平,这一仗,你是不得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