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看不清对面来了多少人,赵齐川稳妥起见,各派一万迎战,并让骑兵待鞭炮声止后再行出击。
赵齐川坐镇本营,草草梳洗过后,他冷静了一些,正坐在营中一面听取送来的军报,一面与众将领商讨。
他手下倒还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将,但赵齐川受丞相宠信,为人颇有些刚愎自用,这些老将大多唯唯诺诺,并不十分出力。
赵齐川越看这帮人越是心烦,前方战事胶着,对方趁着夜色以车轮战迎战,士兵半夜仓促出击,远不如对方有备而来,是以狼狈不堪,不但没有占得上风,隐隐还有些溃败的趋势。
他心里有些犹豫,比起这些出人不出力的老将军,那个随军前来的突厥人竟还有几分用处,先前差点儿被武惟扬反将一军,也是他出的主意,这才把武惟扬逼进了山谷。
只是现在就去问他未免太自降身份,更何况丞相也曾说过,莫要太亲近这突厥人,大好江山,恐怕丞相也不愿被这狼子野心之徒分了去。
赵齐川定了定神,下令再增派一万前去支援,手下一名老将终于开口道:“主将,我看前方不过是牵制,恐怕惟武王还有后招,还是不要将兵力太过投入于前方为好吧?”
赵齐川冷声道:“姬将军太过审慎了,武惟扬大批兵力堵在谷内,若是我们放任他们冲击,恐怕稍后大军就会冲出,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说罢,他侧头对身边传令兵道:“骑兵可以出去了,冲散对方阵型,再一网打尽。”
底下几名将领面面相觑,有人犹疑着想开口,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就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忽然营帐外一片喧嚣,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报,后方有突袭,已有粮草被烧!”
“什么?!”赵齐川猛地站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武惟扬竟敢如此大胆,分兵三股来包围他,他脸色铁青,在营帐里来回走了两趟,道:“他们来的人数定然不多,否则无法隐瞒行踪,派两千……不,五千人去后方迎击,请姬将军带兵,务必保住粮草,稳住军心!”
他话音刚落,爆竹声仿佛惊雷般响起,赵齐川再也忍耐不住,走出了营帐,只见隐隐绰绰的夜色中,战场四处不是爆出火花,隐约能听见惊马的嘶鸣声,赵齐川咬牙切齿,“武惟扬……”
此时山谷中,武惟扬正站在一块方石上,做登高远望状,这石头还是他让几个小兵搬来的,下头还垫了不少好让它更高。
苏北秦在底下无奈地说:“一军主将如此玩闹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武惟扬低头笑吟吟地说:“坐在营帐中等着听战报未免太过无趣,北秦要不要也上来看看?”
苏北秦正要拒绝,武惟扬已然半探下身,双手搂住苏北秦的腰,只借助自己的腿腹肌肉,一发力将苏北秦抱了上来。
“你!”苏北秦吓了一跳,正要骂他,却被武惟扬扶着肩膀转过身子,“快看!”
苏北秦不禁抬眼望去,只见漆黑夜色中,四处都有火光倏然冒起,又如流星般湮灭,明灭中夹杂着拼杀的嘶喊声,让人不禁出神。
“秦汉和高承平年纪虽轻,带兵倒颇有一套,长此以往,定然能成为良将。”武惟扬在他耳边轻声道,“看到那里逐渐燃起的火光了吗?想必是周老将军已经潜入后方,开始破坏他们的粮草,这八百人能回来的恐怕寥寥,希望周将军能全身而退。”
苏北秦没有说话,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线条流利的凤眼死死盯着战场的方向,过了片刻才哑声道:“待你突入,周老将军脱身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没错。”武惟扬亲了亲苏北秦的鬓角,“现在,轮到我上场了。”
他松开苏北秦,利落地跳下石台,忽然听苏北秦在上头喊他,他抬起头,只见苏北秦正低头看他,“早去早回。”苏北秦慢慢地说道。
武惟扬笑了起来,他走了两步,又回身跳上巨石,搂住措手不及的苏北秦,狠狠吻了一会儿,这才大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苏北秦捂着嘴,目送他嚣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