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姜亦第一次探视时间,葛戈早早坐车赶过去,在监区做登记提交申请。
然而回执是拒绝,姜亦选择了拒绝。
葛戈愣了下,随后便是沉默。
这个深夜,寝室座机突然响铃,响第三次时,葛戈爬起来接了。
对面没出声,安静中只有很微弱的呼吸声。
葛戈视线投在别处,盯着某一点出神。
气温很低,只穿了件保暖内衣,身上快速消散的热量让她本能的浑身颤抖着。
“是我。”过了很久他说。
很年轻的声音,带着点磁性,却如针尖瞬间刺入葛戈大脑,一片空白。
她回过神,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下一秒利落的挂断电话,慌忙拔了电话线,快速回了床上。
时间不快不慢的继续往前走,临近年关,酒店生意更加忙碌起来。
大年三十傍晚提前下班回来,遇到对面寝室同样留校的同学。
整个学校过年没回家的人不少,总归是团圆的大日子,为了不显得太凄惨,一帮人准备晚上聚餐热闹一下。
她嘱咐葛戈晚上一定要到。
葛戈去了,来的人大部分都不认识,聊的东西很有限,但气氛还算愉快。
她喝了些酒,早早的回了寝室。
酒精作祟下思绪变得纷杂,很多不曾想起的画面不断涌上来。
葛戈趴到床上,身上微热,呼吸浑浊,过了很久从枕头下拿出很久未开机的手机。
屏幕裂的不成样子,电话卡也已经报废,她拿去修过,现在也只堪堪能开机而已。
光亮了,图标闪烁,最后停在待机页面。
她调出相册,打开图片。
青葱大树下倚靠着一名黑衣少年,微抬下巴,表情带点桀骜,嘴角上扬,露着一口漂亮的白牙。
那年的古镇水塘边,她还在逗他笑。
“姜亦!”葛戈呢喃出声,最后难受的将脸埋进枕头,轻轻啜泣。
再次见到赵美艳是在宿舍楼下,时间是上午,葛戈正好去上班。
她背着书包,整张脸埋在围巾里,低头往外走。
有人叫她,葛戈脚步不停,叫唤声响了些,她恍若未闻。
直到前路被人堵住,被迫停下。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葛戈转头看向来人。
楼道内,赵美艳站在她跟前,表情带着点局促和讨好。
半晌,从名贵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上次的手机坏了,我今天给你买了个新的,你拿着,以后也方便联系。”
葛戈目光轻轻在盒子上滑过,没什么情绪的伸手接了,拇指在图标上磨蹭,“有钱了?”
赵美艳干笑,“葛戈......”
“衣食无忧了?”葛戈抬头看她,眼里没什么温度,“舒服了?”
赵美艳舔了舔嘴唇,狼狈的转移话题,“你现在钱够用吗?”
她点头,“够。”
“你如果需要用钱就跟妈说。”
她接着点头,“行。”
今天的葛戈表现的格外顺从,哪怕态度依旧冰冷,赵美艳还是有些宽慰。
她勉强笑道:“那就好,手机记得保持开机,免得像前段时间似得找不到你。”
葛戈看着她,目光像看个陌生人,“说完了?”
“......”
“说完了,我先走。”她侧身越过她走向大门,门口一侧放着垃圾桶。
路过时,葛戈手一抬,眼都不眨一下的将东西扔了进去。
身后不远处正看着她的赵美艳表情一僵,嘴角凝住的弧度颇为讽刺。
再之后一到探视时间,葛戈仍旧前往监区,只是每次申请还是被驳回,姜亦持续选择拒绝。
她坦然受着,五年,等得起的。
开学了,葛戈依旧忙碌,忙学习,忙打工。
每个深夜坐着无人售票车穿越城市,掐着点回到学校,徒留满身疲惫。
“回来了?”陈聪坐电脑前扭头跟她打招呼,对于变身拼命三郎的葛戈她已经习惯,指着一旁的桌子,“我算准了你不出五分钟就得进门,正好泡了两碗面,你当宵夜也吃一份,然后赶紧洗洗睡觉。”
张青青又不在,寝室里就陈聪一个人,没戴耳麦,游戏音开的挺响。
葛戈放下书包,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捧着碗面开始吃,她没吃晚饭,这个点倒真是有点饿。
满室的泡面味,葛戈吃的安静而快速,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对了。”陈聪突然想起什么,“今天又有人电话找你,是个女的,貌似年纪不小。”
葛戈没再用过手机,工作往来联系也是通过寝室内的座机。
她盯着碗面,搅拌着又吃了口,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嗯,不用管,除了工作的,其他都说我不在。”
“行。”
最后喝了点汤,将碗扔进垃圾桶,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早春很平常的一天,葛戈收到一份快递。
首饰盒大小,没有署名,查了快递信息是同城。
她拆开看,是个优盘,连上电脑后打开,显示的是个视频文件。
犹豫几秒后点开,将窗口缩小,刚开始是黑屏,没多久有画面跳出来,画质不高,但勉强能看清。
很狭小的房间内,几个高矮不一的男人,全部穿着统一灰色囚服,正在围攻其中一个。
打斗很激烈,被围攻的那个没做反抗,任命的抱头躬身蹲在墙角。
葛戈抬手轻轻捂住嘴巴,目光死死的盯着缩在墙角的那个男人,明明完全看不到脸,可就是知道他是谁。
小小的角落,那片缩成的一团的灰色因着每一次落下的拳头剧烈颤抖着。
葛戈呼吸不稳,身上不断升起鸡皮疙瘩,握着鼠标的手不自主的抠挖着鼠标壳。
画面突然一顿,结束了,视频很短,甚至不到一分钟。
葛戈呆了几秒,突然抬手盖住笔记本,猛地站起身退了步。
椅子被撞倒,动静很大,一旁的陈聪被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葛戈掩饰般的抓了抓头发,“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