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顶梁……”
就在一名军士吼出一声嗓子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在水线附近炸起,剧烈的爆炸带动的海浪冲击波猛力的撞在本来就已经出现裂缝的船板上,数十个铆钉瞬间被撞断。
“砰、砰、砰……”
接连迸飞的铆钉在三号锅炉舱内飞射着,在击中损管兵时,伴着惨号,海水中出现团团血红,原本巴掌大的裂缝扩大到足能塞进一个人,锅炉舱内原本及膝深的水,几乎是在瞬间便没过水兵们的头顶,水兵争先恐后朝着头顶上的舱口游去。
“立即关闭水密舱!”
在海即将从三号锅炉舱的舱口涌出时,尽管舱内还有未逃的水兵,但舱门还是关闭了,而此时靖远号战舰亦开始发生倾斜。
“长官,左倾7度”
“右舷注水1200吨!战舰改平!”
平淡的命令从汤廷光的口中吐出,随着左舷注水,原本发生倾斜的战舰迅速恢复了平衡,而之前沉寂的主炮再一次鸣响了。
“鱼雷艇队击中了出云!”
浑身满是血污的程克然摇摇晃晃的走道内行走着,听着扩音器内传出的好消息,满是硝烟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些笑容,先前击沉了石见号战列舰,而现在鱼雷队又击沉了出云号装甲巡洋舰,若是再这么打下去,没准靖远能把整个南遣舰队都收拾了。
对,一定能收拾掉他们!
此时整个舱室过道内,要么是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要么就是浓浓的血腥味,损管队不断在舱室内来回奔走着,在走道内,不是海水,就是血水,在战斗进行一个小时之后,靖远舰已经遭受了重创。
多处进水,一度注水改平。
在走道内,水兵们来回穿梭着,不过没有人朝着程克然这位中尉敬礼,根据镇洋舰队的军令,即便是平时,也只有在升降旗仪式时,才需要向舰队长官敬礼,在平时只需对直属长官敬礼,在战时,敬礼亦被免除,这是每一个水兵上舰时必修的一门课。
这里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随处可见受伤的水兵,只是没有想象中那被炮弹贯穿而后爆炸造成的巨大破口。七拐八弯之后,出现面前的是程克然一段钢制的楼梯。
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痛向上走去……推开沉重的舱门,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而程克然的耳边无比清晰的听到那从远处传来和战舰发射的隆隆炮声,可眼前却一片模糊,浓烟遮挡了所有的视线,在甲板上不断有水兵受伤发出惨叫声,更多的水兵却是在那里呼喊着战友。
“嗯!”
从望远镜中,损失了一艘战列舰、一艘装甲巡洋舰后,表情显得极为凝重的曰高壮之丞能够清楚的看到烈焰依然不断在靖远战舰上腾起,曾被视为外观最为漂亮的靖远号上层栖装物,完全变了个模样,而此时它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海战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即便它是艘不沉战舰,在遭受多舰攻击之后,也会遭受重创,更何况他并不是一艘不沉战舰。
“敌舰速度!”
“21节!”
“命令……”
“阁下,联合舰队急电!命令我舰队立即返航?”
“什么?”
曰高壮之丞一把抢过电报。
“战役目的已达,立即撤离战场!联合舰队司令官,东乡平八郎”
“长官!”
富士号的舰长和司令塔内的军官们都把视线投给了曰高壮之丞,而曰高壮之丞却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司令塔前,富士号的305主炮再一次瞄准靖远来了一个齐射,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火炮发射时的冲击波只让曰高壮之丞心神一震。
该死的东乡,他是想夺走自己的荣耀吗?只是损失两艘军舰,他竟然就要自己撤退!
“长官,命中靖远前主炮!”
突然的报告让曰高壮之丞立即拿起望远镜朝着靖远看去,浓烟中的靖远此时已经摇摇欲沉了,偶尔硝烟淡去时,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靖远号的装甲钢板张开着,靖远已经被重创了。
该死的东乡!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转瞬间曰高壮之丞的肆意妄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出来。
“命令高砂号、笠置号、千岁号脱离战队,逼近敌舰对靖远实施鱼雷攻击!”
“长官!”
“执行命令!”
“嗨!”
此时,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终于散去了,幕色渐淡。
海面上依然炮声隆隆,此时海容号防护巡洋舰已经加入了战列,三门152毫米舰炮有胜于无的朝着8.5公里外的敌舰发射着炮弹,而这艘排水量不过只有2680吨的穹甲巡洋舰,在靖远号的保护下,甚至难以成为敌舰的目标。
炮声隆隆,从黑夜直到黎明,时针在转动,警报声响个不停,炮声隆隆震破海天。
“发现敌巡洋舰脱离战队!”
“敌巡洋舰向靖远逼近!”
太阳升起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中中,高砂、笠置、千岁号这三艘高速巡洋舰都根本命令,不惜以牺牲蒸气机寿命为代价行以强压通风,正在对“靖远”号形成包围圈。
“是高砂、笠置和千岁!”
在海容号防护巡洋舰的舰桥上,舰长邓浩洪和航海官盯视着那三艘高速逼近的敌巡洋舰,立即意识到他们对靖远号形成的威胁,高砂号是在黄海海战中大展银威的吉野号同级姐妹舰,笠置和千岁亦是与吉野相近,或许这三艘高速巡洋舰的单装203毫米主炮和10门120或152毫米舰炮对靖远号威胁不大,但其却能够分散靖远的火力,甚至可以逼近靖远实施鱼雷攻击“这样下去不行,”
盯视着那三艘至少提高了23节航速的巡洋舰,邓浩洪冲身旁的航海长说道。
“命令锅炉舱实施强压通风,航速提高至20节以上,我们要迎上去!”
“是!”
“强压通风!”
没有任何的犹豫,先前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海容号,立即投了这场实力悬殊的海战之中,这艘役龄已达7年的战舰,在实施强压通风后,航速得到了提高,以21.5节的速度朝着三艘火力、吨位数倍于其的曰本巡洋舰逼近。
凌晨时时,平静的海面上起了风,高速航行的海容号勉强能顶住巨浪的冲击,颠簸着向前航行。但是,对于那些岗位在露天的无遮无盖的人们来说,环境还是相当艰巨的,军舰高速航行时,掀起的海浪不断拍打在军舰上。
而此时,敌舰同样发现了这艘自不量力,甚至有螳臂当车之嫌的军舰,一时间似雨点般的炮弹开始在海容号的周围落下。
“右满舵,目标富士!”
盯视着富士号的邓浩洪在下达这个命令时,他的脸上挤出一些得尝所愿的笑容,年龄不过三十几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邓浩洪上尉,或许在那不那么惹眼,但是在镇洋舰队中他的身份却极为特殊,因为他父亲就是甲午时下令撞击敌舰,以身殉国的邓世昌。
如果谁以为靠的是裙带关系而小瞧这个来自己海军世家的年轻军官就大错特错了,他是马尾船政海堂的优秀毕业生,看似长着张娃娃脸,可事实上一个姓格冷静到近乎冷峻的海军军人。他当即下令“海容”号转舵,在即将接敌时,反而转舵朝着富士号的方向猛扑过去。
如果此时有一架飞机升空的话,一定能够看到,在两条战列阵线间近不足5海里的海上,一条白色的航迹首先是迎着迎面而来的三条航迹高速冲去,可以转瞬间,其却又猛的一转舵,转向了另一个目标,一个更大型的目标。
“邓浩洪要干什么?”
硝烟弥漫的司令塔内,汤廷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让海容投入作战的意愿,甚至于早在接到那分电报时,他就想好了,如果靖远独木难撑,就命令海容号全逼返航,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可现在,海容号却在敌巡洋舰出击的时候,主动迎了过去,而接着另一幕更是让他惊的目瞪口呆。
在炮弹炸出的水柱之中,实施强压通风,航速增至21节以上的海容,像是唐吉柯德一般朝着巨大的富士号战列舰冲去,而此时富士号、阿苏号上的曰本官兵同样注意到了这个自不量力的小家伙,立即集中所有的舷炮、副炮朝着海容号发射弹药,短短几分钟内,先后多发小口径炮弹落在海容号上,而邓浩洪却依然沉默的站在那里。
“长官,高砂号、笠置号、千岁号转舵了!”
听到这句话,邓浩洪的心头猛然一松,然后转过身看着追在左舷侧后的高砂号。
“集中火力打高砂的舰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