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升堂审案,晚上待在后衙,除了比平日里勤奋一些,也没什么异样。”因为圣上要来,济南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变得自律勤恳了,酒楼和烟花场所的生意都跟着冷清了不少,方宏生勤奋一些也不足为奇。
周漱顿了一顿,又道,“督抚。粮储,河道,漕运等等,山东甚至临省的驻军全无异动。藏在水牢密室的兵器也都还在,没有人搬动……”
他曾经一度疑心自个儿判断错了,济安王根本就没打算造反。可正因为一切都太正常了,才让人觉得不正常。
当今圣上勤政务实,像祭天这样浪费时间又劳民伤财的事肯做一回就不容易了,在驾崩退位之前未必有第二回。就算有第二回也不知哪年哪月。济安王已年过五十,等不等得到下一回还两说。
而且他相信圣上决定前来祭天,也是济安王一手操控的,暗地里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做了多少事,方促成此行,没有费心费力制造机会不用的道理。
攻入京城的风险太大,变数太多,若不然济安王早就反了,何必等到今日?之所以苦苦蛰伏二十年,是因为济安王并非单纯地想要报仇,篡位才是真正的目的。
只有当上皇帝,才能达成老太妃心愿,为定国公府平反,替先帝兑现诺言,追封老太妃为皇后。最重要的是,济安王要认祖归宗,为自个儿正名。
周漱不止一次地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济安王,他会怎么做?
这里是他布控了二十年的地盘,很容易制造混乱,借混乱之机杀掉圣上,再以勤王护驾为由杀光反抗的禁军,控制随行的朝臣亲贵。
先帝那封密信虽然表明了不愿让他认祖归宗的态度,反过来,也恰恰是能够证明他乃先帝骨肉的铁证。因为定国公府谋逆一案,先帝曾许诺要立刘宝岚为后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以他的能力,找几个人来证明此事并不难。
姚皇后无所出,当今圣上和他那些封王入藩的兄弟都是庶出。只有他占了“嫡”字,有勤王护驾之功,又与以简大老爷为首的满朝文武交好,假传圣旨,接掌皇位简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再有人反对他登基,就是叛贼逆党,他师出有名,既可镇压立威,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那么,兵力何来?
朝廷对军队的监管很严,山东和临近各省的驻兵为济安王所用的可能性不大。老太妃的娘家掌管的是水军,案发之后主要将领都被处死,水军也打散编入其他军队。就算老太妃逃出来的时候手上有兵符并传给了济安王,放在这会儿也用不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济安王自个儿私养了一支军队。
要与护驾的禁卫军抗衡,至少也要有兵力相当的人马。这么多人马,总要耗费大批的粮草给养,要有地方操练,关键是还不能被人发现,这难度不亚于瞒天过海。
周漱叫人将济南府周边所有能够藏人的山谷野地搜索了一遍,至今一无所获。找不到兵力来源,他就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唯恐一步走错,非但阻止不了济安王,反倒泄露了消息,提前招来杀身之祸。
简莹不懂行军打仗的事儿,又不能随意出门,在这方面实在帮不上他什么,只能陪着他叹气,“唉,你说你爹都土埋半截的人了,就算当上皇帝,也当不了几天了,这么折腾图个什么?”
“是啊。”周漱苦笑了一下,忽地愣住,眼睛却慢慢地亮了,“娘子,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