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未作任何评论,心下里却愈发觉得自己铤而走险这一回当真做对了。
他在府里是个尴尬的人。论长,他比不上周瀚,论嫡。他既比不上发妻所生的周瀚,也比不上嫡母健在的周沅。这个爵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继承。
除非他做一个狠毒的小人,揭发方氏和周瀚的奸情,让周瀚失德,让周沅、周润二人因母亲不贞不洁蒙羞,齐齐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
他不是愚善之人,必要之时也不乏狠毒的一面,但他绝不容许自己像老太妃和济安王一样,为了一己之私,对自己的亲人下手,尤其是周沅。
在府里所有人都因他有“断袖之癖”疏离他,非议他的时候,只有周沅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二哥”地叫着,甚至为了他不止一次地跟别人打架。
在简莹嫁过来之前,只有周沅能给他温暖,让他觉得王府像个家。
也许随着周沅长大成人,这份纯粹兄弟之情会因掺杂了别的东西而变质,但是到目前为止,周沅还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对他来说,设计周沅,比挨一箭要痛苦千百倍。
再者,他好不容易阻止了一场大祸,保住了满门的性命和王府的名声,为何又要亲手玷污它?
孟氏一回来就气势汹汹,可以预见王府以后的日子绝计平静不了,还是早早分出去的好。不管这一回他能不能如愿得到爵位,光靠“救驾有功”四个字,也足以庇佑妻儿。
说他此举不够光明磊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光明磊落的事情?举发和挡箭,同样是救驾。在死不了的前提下,他为何不选一种更直观,更有冲击力,更能彰显他忠君爱国高尚品质,更能为他带来好处的法子呢?
问他怕不怕被圣上发觉?他舍身救驾,有目共睹,也确确实实遭了罪,圣上发觉了又能怎样,还能到处宣扬不成?该给他的还是要给他,若不然就是薄情寡恩,就会寒了亲贵大臣们的心。
比起从兄弟手中抢夺爵位,活在别人的猜疑指点之下,中一箭不要太划算。
除了简莹和高太医,只有龙井知道周漱并无性命之忧,未免太医开的药方太过猛烈,伤了周漱的身体,他以不放心别人煎药为由,亲自守在炉子旁边。趁人不注意,将剂量一减再减。
还特地准备了两只一模一样的药碗,以防太医查看。
简莹喂周漱喝了小半碗米汤,又喂他喝了药。喂了让人觉得他伤重昏迷,吞咽不利,喂饭喂药都用口渡之法,很是让周漱痛并快乐了一把。
晚饭过后,简大老爷和简大太太过来探视,简莹趁机哭诉,把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丈夫的惊惶和悲痛,未来几十年里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过日子的忧虑和绝望表现得淋漓尽致。
简大太太陪着掉了不少的眼泪,简大老爷当即表示,会到圣上面前周旋,替她和两个儿子争取一份能够保障他们下半辈子生活的恩典。
送走了简大老爷夫妻两个,她忍不住唏嘘,“哭戏果然不是那么好演的,幸好圣上明天就走了,要不然我这双眼睛非瞎了不可。”
“辛苦娘子了。”周漱一脸歉意地道。
简莹呲牙一笑,“人生漫长,绝大多数日子都很无聊,偶尔没事找事儿调剂一下也挺好。”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半晌闲话,元芳又推门进来了,“二少夫人,刚才有个太监来通知,说圣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乐林公主要来探望二少爷,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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