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朝天想了想,说实在的,他真还没宗族的概念!从前就竟顾着逞能当荣宁街小霸王了,在他认识里后街居住的族人就一标签:上门打秋风,讨好他这个族长之孙。等后来除了与贾赦一家生活,接触到的都是入伍士兵。这些人大多因家庭贫困,缴不起银子,被应征入伍。
他少不了听了些东家村李家庄为个银子卖女卖子,欺凌孤儿寡母,不像当年在贾家发生的那一幕幕还披着礼义廉耻的面皮,他们撕扯直接泼辣暴力。
不期而然的,他其实对宗族没多少好感。
郑重的点点头,贾珍决定先回去套麻袋揍人一顿,直接揍残了肯定没时间唧唧歪歪,要是被他查的有半点不轨心思,他珍大爷这些年手上没少沾鲜血。
见人满腹忧愁的交代回京注意事项,贾珍扬手搭在贾琏肩上,听人压低的语调,眉头一蹙回扫了一圈院子,低眸瞥了一眼青色的瓦砾,无奈的笑了笑。
他家琏弟为了反隔墙有耳说些小秘密也是蛮拼的。
于是同样压低了声音,问出了自己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琏弟,你既然不舍,为何想着要从军呢?说真的,即使军营我现在很不舍,可是却不想你步入,那最初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每一日都水深火热,我甚至不想做逃兵,直接想过抹脖子上吊。”
侧过头,贾琏看着银白月光勾勒出贾珍如今英气的面孔,又伸出手拍拍贾珍的胸脯,满脸羡慕:“看看,多英俊,多结实啊,这便是我的理由之一。”他也是勤勤恳恳练武,可就比抽空偷懒的老爹少些水嫩,但也一副小白脸模样,完全不像贾珍,气质跟上辈子截然相反。
猛不期然的被袭击,贾珍恍惚觉得自己被火蒺藜给砸中了,五脏六腑都被震个血肉模糊,连连后退几步,默默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微微仰脸深吸一口气,板起脸来,“琏儿,你这是在忽悠我呢?”
见人冷不丁的沉下脸来,贾琏满脸诚恳,“珍大哥,真没有,真没有。”连续重申了好几遍,就差扬手让对方摸回去比较比较身板,又忙不迭道来自己去历练的二三缘由。
“珍大哥,其实我也想只当个贾家琏二爷,可是京城水深,我现在完全处于被动局面,不知道这谣言是谁散播的,又怕……”贾琏揪揪头发,他其实很想买系统里的dna检测,然后谁是他爹,就一目了然。
实在不行,来个滴血验亲也行啊。
贾珍身子一僵,又恍若被砸中了一颗火蒺藜,轰隆隆炸开。
他怎么就不是贾家琏二爷了?
“族谱上写着呢?!怎么琏二爷你还想攀龙附凤?”贾珍啧啧了两声,面上不显与贾琏道起了玩笑话,心里却咯噔一下,猛然原本宽松的弦瞬间紧绷起来。
一夜之间,他看来拼了老命攒军功抢胜利品还不够?这琏弟也是件麻烦事啊?
要是让他知道谁没事闲的乱散播谣言,他定然套麻袋恁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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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徒律揉揉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地方环视了一圈袅袅香烟。经历过死而复生,下意识对神明生死还是存在些敬畏。
贾赦正说到开心事眉飞色舞的给人烧纸钱,忽然一声炸响,贾赦下意识卷起冥牌紧紧的护在怀里,胆颤的扫了一下四周,见徒律喷嚏连天,才松口气,“我都忘记佛堂还有人存在了,吓死我了。”
徒律:“……”
“哎,不是,”贾赦瞅见某人猛地黯淡下来的面色,忙关心道:“皇上,您是不是近日疲劳了,看看都感觉像患了风寒了,来人,传太医。”
“无碍。”徒律见人满脸担忧,准备转身找太医的言行,心里暖了八分,拦下贾赦火急火燎的动作,转眸扫了一眼贾赦手中的冥牌,叹了一句,“你既然知晓要为琏儿好,不是故作开心,而是父子两好好的说清楚。你们互为对方打算,张锦绣知晓,也定然会开心的。”
“她当然开心了,儿子不随我。”贾赦嘟囔着,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徒律,“能子承父业当大将军也不错的。”
徒律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掩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起。
他的恩侯该是满眼满心从头到尾都属于他一个人了,万不能因其他人对他试探,耍心眼。
话语中不知不觉带着一许恶意,“其实,恩侯自欺欺人没有意思,贾琏也认识到了他回京面对的暗流,故此他选择暂避开。只有朕,你可不用担心,朕巴不得他是你儿子,我这样就不用纠结日后还没有人为你捧灵送终了,可是朕之上还有太上皇,还有宁太后。这对夫妇若是查到真实凭据了,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贾赦:“……”
“恩侯,他们残酷起来能互相厮杀不管太子大哥死活,人老了没了爪牙却若佛龛之像慈悲万分。可就算人再老,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贾赦一颤。
徒律心满意足的把人抱入怀中,细声安抚。
百里之外,太上皇忍不住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