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身体还不好……”
“只不过一碗毒药而已,”景辰冷笑,“我景辰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打开了衣柜,看着里面华贵的衣服,有短暂的失神,他原本喜爱白衣,当年辉京谁人不知景辰公子喜好白衣,年纪轻轻时穿着一身白衣更是俊美出众,只要他出现,旁人必定失了风采,只是在这深宫多年,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他也穿上了这奢华的色彩。
原因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当年他的一句夸赞?
景辰失笑,把柜子里的那些艳丽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他甚至还发现了几件宫妃的裙装,握着那些衣服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骤然苦笑开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花上这些心思去和他的那些妃子搞好关系了,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这些裙装,原本是要送去给他的宠妃,只是没来得及,他就被那丽妃告了一状,被灌下那些下了毒的汤药。
不过,他只能说,庆幸如此。
“少爷……”竹月看着他搬空了大半的衣柜有些摸不清他想干什么。
“竹月竹清,把这些衣服全部烧了。”他把那些衣服随意扔在地上,冷漠地说。
“烧……烧了?”竹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嗯,”他冷漠地看着那些衣服,“烧了。”
“可是少爷这些是您最喜爱的衣服啊。”
“这些不是我最喜爱的。”景辰轻笑着取出角落的那几件白衣,“你们每年都做上几件衣服放我柜子里,不就是想让我想起来吗?”
竹月一下子瞪大眼睛,她说不出话,但是她的眼中分明闪着激动。
“是啊,我想起来了,”他把那些衣服取出来,贴在脸上,呢喃自语,“辉京景家三公子,自幼聪慧,熟读诗书古籍,晓得天象八卦,喜好白衣,实乃当世天才!”
“少爷,大少爷让我给您带话。”竹清使劲眨了眨眼,但是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您永远是咱们景家的骄傲,永远!”
景辰放下衣服,他没有哭,但是声音有点哽咽,他有些傲慢地抬头,一如梦中少年那般,不可一世地说:“那是自然,我景辰,可是要名扬苍云大陆的人。”
“是,我家三少爷,谁也比不了。”竹清含泪说道,而竹月早已经泣不成声。
“那么,这些碍着本少爷眼的东西,你们烧是不烧?”景辰故作蛮横地问到。
“烧,烧,咱们即刻就烧。”竹月拿出火折子,拿起一件衣服扔到火盆里面,仔仔细细地点燃了。火盆不算小,但是景辰的衣服很多,除了那人赏的,还有嫔妃送的,竹月一件一件慢慢扔进了火盆里面。
烟味开始弥漫了整个屋子,景辰稍稍开了点窗透气,那人前几天刚刚灌了他一碗毒药,这会儿大家都会觉得他失了宠,肯定不屑于来这儿,她们这会儿肯定是去丽妃那里了。
景辰又去书桌那找到一些字画,让竹月一并烧了。
“小心这些火苗,咱们慢慢烧,务必烧得干干净净!”景辰说道。
竹月认真地点了点头,将那些衣服撕成条。少爷说务必烧得干干净净,那么她必定会顺了少爷的心思。
“竹清,我有封信,想要你带给大哥。你们每次多久和大哥联络一次?”
“少爷,您若是有家书,清儿明天就能递出去。”竹清说道。
“可有危险?”
“少爷只知清儿是大少爷的人,却不知清儿月儿本是大少爷亲自训练给少爷的暗卫,不过出宫送封家书,清儿必定做到!”
“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你了。”景辰坐到书桌,竹清会意立刻帮他研磨。
景辰看着摊开的宣纸半晌,有些出神。
他进宫十年,当初不顾父母兄长阻拦,执意要陪伴在他身边,甚至说出伤人的话伤了父兄的心,如今……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会原谅他,但是他不得不试一试,他很想去给他们磕个头,告诉他们儿子不孝,告诉他们,他后悔了。
他当初一心以为的真爱,原来不过是他巩固权利的垫脚石,那人对他……终究只是利用而已。
如果那人信过他,不会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灌他喝下毒汤,甚至于以前的很多很多……这一次,他不会再等那人晾了自己一段时间之后再故意来“关心”他,这种把戏,十年间,他早就应该厌恶了。
他很想问问那人有没有爱过自己,只是既然如今他已经放下,何必执着这个答案?
他景三公子已经不爱了,那人有没有爱过,重要吗?
景辰写完了十年来第一封家书,落款处,他犹豫了一会,郑重这下了“清池”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