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欣悦在主座上坐下,侯夫人眼眶一红,盈盈拜倒,道:“郡主,请郡主见谅,我家那三弟,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人愚笨不堪,不懂规矩,冲撞了郡主,侯爷已经让人打了他五十大板,关了起来,再不会惹郡主生气。”
顾欣悦眼角都不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哦,原来是傻子。”
“是啊,府里自从接到消息,听闻郡主要来,妾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地方,就在江淮侯府里最好的院子。”侯夫人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施礼姿势,道:“郡主您看?”
顾欣悦一笑,道:“如此,侯夫人坐下说话。”
侯夫人这才再施一礼,在下座上坐了,然后抬起一张温润的脸,看向了顾欣悦。
上头坐着的少女身形高挑,面容娇俏,一对杏眼又大又有神,顾盼之间,光彩流溢。
只不过简单的一身素服,一枝玉簪,便带出了清雅贵气。
凛凛然,自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
侯夫人心头不觉一怔。
她嫁过来的时候,前江淮侯刚开始和几个弟弟斗上(所以才替自己儿子迎娶了陈家女),对京城定国公府倚重极深。
听闻当时为了让松江府的官员换人,都送了大量银子往定国公府去。
只后来前江淮侯最疼爱的嫡幼子在京城无故失踪,两家才产生了罅隙,后面,顾和魁和安宁公主和离,被先帝远派去了甘州,离开了京城权利中心,顾家势微之后,两家的联系便更少。
但是顾老太君还是会有书信前来,偶尔,自己夫君也会当做笑话说给她听。
说那顾老太君将自己的嫡亲孙女当做仇人,在信里一再的诅咒不说,还说要养废那安宁公主的孽种,要让她受尽折磨。
再后来,前江淮侯猝死,那一年,蒋老太君上了一次京,回来之后,就跟顾府彻底断了往来。
直到三年前,跟着顾老太君陪嫁去京城的一个老仆回乡处理家事,被召进府里,才又知道了一些顾家的事。
包括,那顾六姑娘真的被顾老太君养废了之事。
当时,那老仆说,那顾六姑娘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上过学,没有受过一日贵女的教育,****在顾老太君的磋磨下,那般长大的女子。
为何会有这等气势!
难不成,这权势是真能养人?
不过两年多时光,顾六姑娘其实已经脱胎换骨?
心中疑惑,侯夫人却是面上不显的道:“都怪三弟那傻子,让郡主受了委屈,这宅子虽然大,到底多年未住人,郡主您看,要不,还是移驾?”
“今儿太累了,本郡主懒得动。”顾欣悦手轻抬,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道:“再说,本郡主带的人太多,只怕你们收拾的地方不够,便先让本郡主的人去看看,清理好了,本郡主再看要不要去。”
她这么一抬手毫无规矩的打哈欠,再加上那毫不掩饰的刁蛮话语,那股子气,在侯夫人眼中顿时散了去。
心里顿时一松。
想着这人果然如同儿子说的,就是个假货。
那便好办了。
脸上堆了满脸的笑,侯夫人笑道:“郡主说的是,这郡主千金之躯,先派人去看看也好。”
说着,挥了下手,让身边丫鬟将一个礼单递给了顾欣悦身边的牡丹。
侯夫人接道:“这是侯爷同妾身备下的一点小礼,若是郡主这里还缺了什么尽管跟妾身说,妾身这就送过来。”
顾欣悦侧头在牡丹递过来的礼单上看了一眼,视线扫过那些古董金银等物之时,心底暗自一笑。
知道对方这是存有轻视她之意。
她可是来替顾老太君报丧的,按道理,应该是她送礼给江淮侯府才是,然后再将顾老太君的嫁妆分配报备给江淮侯府。
这门都不进,反而让江淮侯府送贵重礼物,说出去,丢的是她荣宁郡主的脸面。
不过,她向来是钱比虚名重要。
既然江淮侯府敢送,那她便敢收。
倒要看看,这江淮侯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