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雄走了,拱桥上来了一个女孩,瘦瘦小小,柔柔弱弱,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眼神藏着忧郁、悲伤、依恋和不舍。她站在李风身边,趴在木桥栏杆上,衣裙迎风飘着,如同深秋里的一朵小花。
李风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果然来了。”
雏菊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李风说:“猜的。”
雏菊问:“怎么猜到的?”
李风笑了笑没说话。
雏菊盯着山顶的火焰,说:“死了好多人。”
李风说:“都是男人。”
雏菊说:“还有一个老佛爷呢?”
李风说:“她造的孽,比你心里面该死的男人更多。”
“我问你个问题。”雏菊顿了一顿,又道:“你觉得我变态吗?”
“变态!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变态的人。”李风很认真的说,他点了一支烟,趴在木桥栏杆上,说:“变态的人太多了,叫兽们人前之乎者也说圣贤书,人后却卑鄙无耻干尽龌龊事。庙里的秃子穿着袈裟去找小姐,警察和毒贩亲如鱼水,老校长非礼小学生,撞死人的可以喊一声我爸是刚刚,轮流发生性关系后能打半年官司说人家女孩是敲诈……呵呵,这他妈本来就是个变态的社会啊。能三观正常活着的人都是可钦可佩的牛人。”
雏菊问:“你呢?你觉得你变态吗?”
李风点了点头:“嗯,有点。”
雏菊说:“所以你一边杀人,一边捐钱救人?”
李风笑了笑,抽了两口烟,开玩笑道:“才捐了十几所学校,十几个福利院而已,被你发现了。”
雏菊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想想啊,你真的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爱就爱的干脆,狠也狠的彻底。对身边的人好的一塌糊涂,对别人坏的一塌糊涂。不肯吃亏,是你的敌人,瞪你一眼你都要还回来,是你的朋友,捅你一刀你也心甘情愿。除了胡萌萌那件事,我实在想不出理由要你死。我觉得吧,这世上如果能有一个男人算是好人的话,你也就是了。”
李风嘿嘿傻笑两声。
雏菊忽然问道:“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李风说:“算!当然算!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天不是你,我一准死定了。别看我这人有爹娘生没爹娘教养,这心里啊,恩怨最分明了,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大恩呢。”
“你也一个人回来救过我的。”雏菊眼角有泪滴滚落下来,她望着潭水喃喃道:“既然你当我是朋友,我捅你一刀,你会怪我吗?”
李风转个身,靠在木桥栏杆上,笑着说:“你试试呗。”
“好!”雏菊沉吟半响,猛然间狠狠的说了一个好字,她手里忽然多出一把手术刀,正是这把刀当初在城中村的小房间里为他切开伤口取出子弹。
手术刀捅进李风的大腿上,鲜血渗出裤子,顺流而下。他却盯着紧紧握着刀子的女孩笑意盎然,吐了个烟圈道:“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还给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