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紧追不舍。凤宁手无兵器,后无援兵,一路跑一路害怕。她盼着能遇到帮手,又怕要是碰着那些武艺不好的龙家人,反累人被杀了可如何是好。
急奔之下,前方便是龙府那高高的围墙。凤宁回头一望,竟是六七个黑衣人都追在身后,想来他们舍下一切,就为了她怀里的小盒。
凤宁一咬牙,足尖一点跳了出去。
黑洞|洞的街道冷冷清清,凤宁跑错了方向,与前来龙府支援的官差和禁|卫军是正相反的路子。她没有遇着任何帮手,偌大的城她也无处可去。后头的黑衣人紧|咬着她不放,她只有拚命狂奔,左拐右闪,在城中不住的绕着圈子,后躲进一废宅的草堆里面,这才得以喘上几口气。
凤宁想着,天就要亮了,那几个黑衣人这般打扮,断不能在白日里见人的,他们定得散开换装,她有机会把东西安全送回去。
可再一细琢磨,这东西送回去要怎么办呢?铁总管不在,龙二龙三也不在,护卫们这一|夜伤亡不少。这些刺客们在皇城里天子脚下都敢夜袭将军府,若不是有些势力门道,怎敢妄为?
他们的目标明确,对小盒藏匿的位置如此清楚,又知道余嬷嬷的身份地位,对龙府布局也熟,要说没有内应奸细,凤宁是打死也不信的。她这样再把东西送回去,要是被抢走了可怎么办?
凤宁窝在臭哄哄的草堆里想着,这盒子似是龙家极重要的宝物,那黑衣人当日在凉河边问她东西呢,难不成便是这个?龙家人说她偷了宝物,其实东西还是藏得好好的,莫不是她偷了个假的,如今贼子上门来抢真的来了。
凤宁心里委屈,但她顾不得生龙家的气,只想着这么辛苦把东西抢出来了,最好能藏起来,等龙二龙三回来再亲手交到他们手里才算好。
她盘算又盘算,决定先不回府了,她要偷偷潜出城去,在城郊呆个两天,待龙三他们回来再说。
天色拖拖拉拉的终于大亮。凤宁侧耳倾听,再听不到有人搜巡的足音,便悄悄地爬了出来。这偏僻之所,四下无人,凤宁看看自己身上,又是血又是泥,昨夜里头发没梳,衣冠不整,袜也没穿,这副样子怕比穿着夜行黑衣好不了多少。
于是凤宁决定先把自己打理打理。她偷摸进一家农宅,里头没人,想是都出农活去了。在桌上找到面镜子,好好照了照,这下把她自己吓了一跳,这脸脏得,这头发乱得,真是惨不忍睹。
她就着农家屋旁小水缸的水,净了脸洗了手,翻了人家女儿家的衣服出来,把头发梳了,又找了根宽腰带,把小盒细细裹了绑在身上,外头穿上衣裳,看着像个正常人家的姑娘,凤宁满意了。
她对着空屋子说:“我偷你衣裳真是迫不得已,来日定当十倍奉还,多谢多谢!”转身欲走,刚迈出门口觉得肚子饿得不行,想了想,又转回来对屋子里的空气道:“那什么,要不再借我点钱银吧?”
说借就借,凤宁动手翻了翻人家里的小柜小箱,终在个小土罐里摸出两串铜板来。凤宁心道自己真是太适合做贼了,藏得这么好都能翻出来。她冲罐子合掌道声谢,准备走了。
一转身又想,那人家也会饿肚子吧,她全拿走了,人家怎么办?想想内疚了,又回头,把一串铜板放了回去,又想想,这家子人比较多,她只有一个人,她犹豫了,数了又数,一串铜板够买几个包子呢?最后一咬牙,又把半串放了回去。
她把小土罐放回原处,道:“等龙三回来了,我问他要银子,一定十倍还给你们,莫怪我啊。”说完,终是小心捧着半串铜板走了。
凤宁穿着粗布衣,一副村姑模样,没什么钱,肉包子是吃不起的,只得买了几个馒头填肚子。一边啃着一边往人多的地方走,打算混在人堆里出城去。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时,她在心里嘀咕着:“龙三,我挨饿了,你回来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刚嘀咕完,就看到城门边有两个青衣男子很可疑,他们不出城却站在门边,四下打量着,那眼神那神态,可不是什么善类。
凤宁一慌,稳住心神,走快两步走到一挑担子的汉子身边。一个孩子紧跟在那汉子,手握着担绳,想来是汉子的娃娃。
凤宁挨着孩子,低头对他笑,那小孩倒也不怕生,见个漂亮姑娘笑,也回了一笑。凤宁一边挨着他走,一边温柔的抚他的头,这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家三口。
凤宁就这样堂而皇之在青衣人身边走过,顺利出了城门。她刚要舒口气,结果一村妇在城门外等着,大声对她身边的汉子道:“孩子他爹,你们终于来了。咦,她是谁?”
这村妇嗓门奇大,惹来周围众人侧目。凤宁心里暗道要糟,果然那两个青衣人闻讯望了过来,凤宁对上他们的眼睛,扭头就跑。那青衣人果真便是昨夜里的刺客,一见凤宁,拔腿便追了上来。
凤宁奋力向前奔,偶尔回头一看,追来的竟不止两个人。她心里甚恼,可除了逃也没别的办法。
凤宁被一路追到了邻镇,还没能歇歇脚,又被一路追杀到了下一城。凤宁打一打,跑一跑,身上早没了钱,只得偷衣服穿,偷饭食吃。她怕河怕湖怕井,好几日不得梳洗,只寻了机会找了个农家借宿时用盆子擦洗擦洗。她这样一路饥餐露宿,好不凄惨。
一日|她窜到一家酒楼厨房偷饭吃,听得一厨子与一跑堂的聊天,说某某家的什么疑难之症,在百桥城给治好了。这百桥城是如何的厉害,如何的威风。
凤宁猛地想起来龙三说过,百桥城城主聂承岩是他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