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与沈云荞有关,她就会语气坚定、言语顺畅。“可以。”俞仲尧点头,“那么,对这张图,你知道些什么?”不提醒的话,这小傻子怕是早已忘了这一点。
章洛扬沉默片刻,目光清明地看着他,“我可以过段日子再告诉您么?确定我的朋友离开杭州,并且无恙,再告诉您,可以么?”
俞仲尧看着她,不自觉地弯了弯唇,“我明早就要离开。”
“可、可是……”章洛扬极力转动脑筋,“您可以让手下传信。”锦衣卫不是消息最灵通传递消息最快的么?他现在手里握着上直十二卫,其中就包括锦衣卫,这一点,她还是了解的。
“我的行踪,知情人越少越少。”
“……”章洛扬咬了咬舌尖,心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直说行不行?
俞仲尧问道:“真不想去风溪找生母?”
章洛扬黯然摇头,“人力财力,都不宜远行。”
“随我同去。”他不介意多带一个腿脚灵便并且与风溪有关的人。
“不,”她又摇头,“我的朋友受伤了。”天气越来越热,沈云荞不宜经受舟车劳顿。再说了,跟他同行?一个不留神,命就没了。
“明日你们两个随我登船。”俞仲尧有了决定。
“……”章洛扬哀哀地看着他。云荞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不宜辛劳。再说了,随他登船,有去无回怎么办?她怎样都无所谓,可云荞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俞仲尧见她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抬手捏了一下眉心。她那个哭法……让人看着心里堵得慌,跟小皇帝小时候一个德行。一想就脑仁儿疼,再不想看到。
他又喝了一杯酒,尽量让语气温和一些:“人走茶凉的道理你总该明白,我是好意。我与高进离开之后,林大人若是追捕你们,也属正常——毕竟,我已离开燕京,大抵明年才会返回。”在路上,不想惩戒谁以致行踪暴露。
可是云荞会乔装改扮,她们可以避开林府的人。她腹诽着,没敢说出口。
“眼下我还有事,你则心绪紊乱,有些事需得明日细说。”俞仲尧弯了弯唇,“别怕,我还不至于要你们两个女子的性命。但要我承诺什么,亦是不能。”他的承诺,谁会信?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章洛扬点头,“是。我听凭吩咐。”到此刻也转过弯来了,她根本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格。
“你回房去,与沈云荞商议何去何从。”俞仲尧摆一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忽然不想再交谈,有点儿烦自己——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啰嗦死了。真怀疑自己闲出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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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进凝眸看着那名受了伤的小厮,慢慢看出样貌是经巧手修饰过的。有俞仲尧提携至锦衣卫指挥使已有两年岁月,什么样的易容术没见过?
再前思后想,将许多细节联系起来,他脑中灵光一闪,先是怀疑,随即便认定小公子哥儿和这小厮是章大小姐和沈大小姐。
三爷才没破例,只是眼太毒,一早就看出抹眼泪的是个女孩子。这尘世间,能让三爷出手相助的男孩子,也只有小皇帝。
而他不能看出那女孩样貌的蹊跷之处,是因为无法平静与她对视。都不敢正眼看人家,又怎能发现可疑之处。
大夫正要给沈云荞缝合伤口,见面前人小身板儿太单薄,不由犯嘀咕:“怕是会疼晕过去。”晕过去之前乱动的话,他也不好行事。
高进命人取来一壶烈酒、一个小碗,给她倒了一碗酒,送到她面前,“一口气喝下。”随三爷出门,烈酒是一定要多带的。
沈云荞接过酒碗,顺从地一口气喝下。过了一会儿,对大夫道:“来吧。”
大夫这才给她缝合伤口。
沈云荞疼得够呛,却是强忍着一声不吭。她伤得不轻,之前是不想章洛扬担心,才故意轻描淡写。
高进目露欣赏。
大夫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伤口,妥当的包扎起来,转去外面开方子。
高进笑看着脸色煞白一头冷汗的沈云荞,“等会儿洗把脸吧?相识一场,我总得看看沈大小姐的样貌。”
露馅儿了。沈云荞明知如此,还是笑嘻嘻的辩解:“高大人说的话,小的怎么听不懂呢?”
“为了章大小姐的安危,你还是与我说实话为好。”高进拉过一把椅子,在她面前落座,“武安侯世子的确不是个东西,但他可是我的表哥。这一点,你该清楚。”
高进的确与武安侯府是亲戚,但是他一向厌恶武安侯世子的品行,只是因着武安侯精明睿智才没撇清关系,打量谁没听说过呢。沈云荞腹诽着。
“怎么着?要我亲自给你洗把脸?”高进卷起衣袖,要转头唤人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