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果然不动了,乖乖的坐在一旁,“那我在这里等乔乔睡醒了,再带他回家。”
慕锦年没有再劝,而是走到路颜的身边,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母亲,小默情绪不好,我请你,别再说话刺激她,顺便,帮我看着她和乔乔。”
路颜虽然吃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更何况,她既然叫乔默参加慕家的家宴,就是准备接受她了。虽然和自己心目中的儿媳妇差距甚远,但锦年喜欢,做母亲的,总是最先退步的那一个。
“嗯,我会照顾好乔乔的,你别担心。”
“谢谢。”
慕锦年走到慕远风面前,挑眉,“聊聊?”
“好。”
......
医院的顶楼,这里平时没人上来,墙角里长满了青苔,很荒凉。夜里的风很大,发出‘呜呜’的响声,格外的渗人。
没有灯,只能通过天光勉强视物!
慕锦年打开烟盒,递到慕远风面前。
“我戒烟了。”
慕远风的声音懒懒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十分俊秀的脸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慕锦年兀自点了支烟,随意的往后一靠,也不在意矜贵的西装在水泥墙面上蹭的一身灰!手随意的环在胸前,自然放松。
烟圈散开,将他本来就模糊的俊脸拢得更模糊了。
“呵——”慕远风笑了笑,听不出意味的轻嘲,“哥,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从容不迫的样子。”
仿佛所有的事都对他构不成威胁,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俯瞰芸芸众生。
“从容不迫?”他咬着字重复:“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的是我的孩子,你当真以为我无动于衷吗?还有乔默,如果乔乔死了,她就活不了了。”
这个认知,像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住他的心脏!
所以,他低下了一贯高贵的头颅,来祈求这个很有可能会见死不救的男人。
慕远风想起乔默失神的模样,心里一阵紧缩的疼痛,“......”
他毕生的愿望就是将慕锦年的骄傲撕碎了狠狠丢在地上踩踏,然而,终于有这个机会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女人失神绝望的脸。
乔默——
那个对他而言,实在平凡的不值一提的女人,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他居然会舍不得看到她伤心。
也许是因为,她和他一样,再苦再伤,眼泪也只会流在心里。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他没有的执拗和坚强。
他们同样是不受家族待见,但她却善良美好的让他不敢直视。
“是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求人是这样的态度。”慕远风唇瓣翕合,他在说话,耳朵却听不见自己都说了什么,“只可惜,儿子是你的,老婆也是你的,就算都死了,也与我无关。”
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明明胜利的是他,明明只要他想,就可以看到慕锦年虔诚的跪在他面前,祈求他。
可是,心里却升起从未有过的悲凉。
不管他做什么,这个男人始终技高一筹,就像他这些年费尽心思在慕森安插的暗桩,在前几天,被他一举连根拔起,一点不剩!
“你早就知道,我在打慕森的主意?”
慕锦年吸了口烟,“嗯。”
慕远风悲凉的往后退了一步,“慕锦年,你现在这样,是料准了我会救乔乔,如果,我没爱上乔默呢?你还有什么筹码逼着我就范?”
慕锦年淡淡的扬起唇角,“远风,你不经商,所以不会了解,这世上,不是除了黑就是白,我不需要要挟你的筹码。记住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黑暗,我不需要亲自出手。”
慕远风邪气的挑眉,“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愿意,你也会强制性的将我绑上手术台?”
慕锦年将烟蒂丢在地上,捻灭,像长者一样拍了拍慕远风的肩,“你想多了。”
慕远风非常确定,他刚才话里话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直白的挑明,慕锦年又像没这回事一般,仿佛还在讶异他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这让他堆积的情绪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偃旗息鼓,带着闷闷的冷郁。
***
深夜的墓地!
白色的墓碑像是一栋栋整齐的小房子,慕远风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长裤,完全被夜色笼罩。
“妈妈,”他看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妙龄女人,悲凉的垂下头,仿佛不能承受她眼里莹莹的笑意,“我知道你恨他们,不,你那么善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让那个男人难做,怎么会恨他们呢。”